佑和一句話驚得樂安瞠目結舌。
這貨還是她的佑和姐姐嗎?怎能短短兩月轉變如此之大?該不會是被蕭直灌了什麼迷魂湯吧?
——所謂的“至臻之愛”呢?
——所謂的“愛而不貪”呢?
——所謂的“我喜歡他,與他無關”這種高尚無私、淡泊恬靜的座右銘呢?
樂安簡直三觀盡毀——她唯一的愛情楷模竟然淪落到對一個斷袖男產生了占有欲!
可惜,佑和不能體會樂安崩潰的心情,她沉浸在對方才那個問題的深思中,直到樂安忍無可忍地潑了一盆冷水。
“斷袖可不是普通男人,你以為想要就能要嗎?人家到死也喜歡不上女人怎麼辦?你就沒想過這個嗎?”樂安這話委實誅心。
佑和豈會沒想過?
蕭直對陸臨遇的癡情,那是全京城許多雙眼睛有目共睹的。一個年輕氣盛的大男人,活到二十四歲依然是不近女色、守身如玉,這種意誌豈容她小覷?
可是,她活了兩世,除了蕭直,不曾對誰產生過現下這般心情,要她壓下這念頭,委實不能甘心。
佑和想了想,篤聲道:“他不喜愛女人,那不礙事,隻要他心裏別一直被陸臨遇占著,我總是有機會的……”清澈的眼眸中露出希冀,“畢竟,他如今可是我名正言順的夫君,近水樓台,我也有優勢的,而且——”小巧的臉頰突然泛出一抹薄紅,連聲音也柔了,“他一直對我不錯啊,我想……他應該不討厭我吧……”
望著佑和又希冀又害羞的神情,樂安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呆訥半晌,樂安兩臂一甩:“好了,我不管啦,你都承認他是你的夫君了,那不就成我姐夫了嗎?我再阻來攔去的,怕要遭天譴了,不過往後你若拿不下他,可別怪我沒提醒過哦……”樂安說到這裏,抬頭望望日頭,驚叫道,“哎呀,左懷恩該散衙了,我得趕緊走了,否則就趕不上偶遇啦!”說著,提裙即奔,直接無視了佑和的呼喚。
“有異性,沒人性!”
佑和無奈地低斥。
一瞧天色,確實不大早了。不如,去找皇兄問問蕭直的消息吧!
佑和正欲轉身,卻聽到秋曇喚她。繞過假山石,就見秋曇小跑著奔過來。
“公主,奴婢瞧見樂安郡主走了!”秋曇仿佛等得很焦急。
“是啊,她走了,你陪我去見皇兄吧!”佑和淡淡道。
“見、見皇上?”秋曇一愣之後便是一喜,“對對對,是該先向皇上辭行,那還是快些去,駙馬都走了好一會兒了!”
“你說什麼?”佑和驚道,“蕭直回來了?”
“是啊,公主不曉得?”秋曇驚訝,“方才駙馬不是來找過公主嗎?”
“他來過?”佑和腦中一轟,呆住了。
“對啊,駙馬還說公主您在和樂安郡主聊天,他就不打擾了,這才先走了。”秋曇不懂公主為何一副震驚發駭的表情。明明這幾日一直在問駙馬,不是麼?
懵然一瞬,佑和腦子清晰了些,鎮定心緒問道:“他、他還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了,”秋曇凝眉想了想,又道,“不過駙馬的臉色……有些怪。”
完了。
他一定聽到了,而且……還被嚇到了。
佑和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這轉折來得太突然,讓她手足無措啊。
她這頭還未製定好攻略呢,底就先露了,還把人家嚇著了,這下子……還能有希望嗎?
“公主……”秋曇疑惑地喚道。
佑和回過神,捏了捏手指,道:“不見皇兄了,我們回府。”
·
蕭直出了宮門,並沒有回將軍府,而是駕馬去了校場。
京都校場南靠洛山,北倚平雲湖。
蕭直駕馬,一路穿過大片的訓練場地,出了校場北口,一直到平雲湖畔才勒韁止步。
高大的墨色身影從馬上躍下,落地時竟有些許不穩。
身邊的墨駒不懂主人此刻心境,低嘶一聲,歡快地跑到湖邊飲水。
蕭直抬眸望向遠處,入眼皆是一片光禿禿的林木和枯黃萎敗的野草。而眼前,靜湖冷水,波瀾不起,處處皆是荒涼寥落之景,教人莫名生出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