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趙太妃那拐杖就抽到長喜後背上。

“知不知錯?快點把闌兒放出來。”趙太妃發火。

祁闌心疼長喜,拉了長喜一把將他推出院子裏去,自己朝趙太妃說:“太子爺說,想吃凍柿子呢,去院子裏找去了。”

這是趙太妃第一次渾渾噩噩神誌不清的找過來。

祁闌沒有什麼應對的經驗,扯謊敷衍她。

趙太妃卻怒道:“胡說八道,闌兒根本不可能吃外麵的東西。”

不是不吃凍柿子,是不吃外麵的東西。

怕有毒。

這話薑意聽得心裏難受,祁闌則道:“不是外麵的,是他親隨給他找的,沒事的,能吃。”

趙太妃根本不理祁闌,轉頭走向桌旁,一屁股坐下,“我今兒就在這裏等,等闌兒回來,他若是有什麼事,你們這些刁奴全都給......”

趙太妃話沒說完,猝然停住。

她眼角餘光瞥到了一旁桌上的畫。

原本隻是隨意一瞥便挪開視線,可那視線才剛剛挪開,她像是被什麼魔力鎖住一樣,蹭的轉頭,直勾勾的看著那幅畫。

原本坐著的身體緩慢的起來,站到那桌子的正麵,蒼老而顫抖的手鬆了手裏的拐杖。

砰!

拐杖倒地,結結實實在地麵砸了一下。

然而無人有心去看那拐杖。

趙太妃的手像是愛撫嬰兒嬌嫩的皮膚,一點一點的一寸一寸的,輕撫過那幅畫。

眼淚一下奪眶而出。

“宣兒。”

宣兒?

祁正宣。

先太子爺,祁闌生父的名字。

祁闌站在趙太妃背後,原本想要上前看一下老人家怎麼了,聽到這兩個字,一下整個人僵在那裏。

薑意沒有和這趙太妃怎麼接觸過,今兒才是第一次見,現在也不過是第二麵,不敢輕舉妄動去揣摩一個老人家的心思從而刺激她。

祁闌僵在趙太妃背後,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整個人才鬆弛下來,祁闌上前,走到趙太妃一側,抬手攬住趙太妃的肩膀,“趙阿嬤,你記得我爹爹?”

趙太妃轉頭看他,淚眼婆娑,這一刻,又好像神智清明,“記得啊,你爹爹,他很好。”

祁闌沒說話。

趙太妃看了祁闌一會兒,轉頭又去看桌上的畫,“這是我教他畫的第一幅山水畫。”

祁闌,趙韞姝,薑意。

三個人,三顆心,三副表情,無一例外,全都震愕。

祁闌壓著狂跳不止的心,問:“趙阿嬤,我爹爹以前作畫,可是用功?”

趙太妃笑,笑裏裹著淚。

“用功,用功啊,他最喜歡前朝太傅張明衝的畫,每次給他講繪畫,隻要是臨摹張明衝的,他就格外上心。

可惜......可惜啊......

你爹爹去戰場,再也沒有回來。

他說回來要給我帶宮外的朱砂和青石的。”

祁闌無聲的吸了口氣,“那這幅畫,是我爹爹自己作的,還是臨摹張明衝?”

趙太妃目光落向那山上的旅人,“畫是臨摹張明衝,不過,張明衝的畫上可沒有旅人,你爹爹另外加了人物,讓這畫變的更加鮮活,更加有人氣。”

祁闌轉頭看了薑意一眼,抿了一下唇,“這畫上的人物,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