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平凡無奇、與克裡特島上如出一轍的集市也能讓她看得津津有味——這些日子裡,她被伊茲密嚴嚴實實地捂在屋子中,隻能看著卡魯解悶,一遍遍地翻著那本旅遊手冊、眼巴巴地瞅著精美華麗的照片解饞,都要乏味憋悶得忍不住在床上打滾了~
事到如今,就讓伊茲密挖空心思地猜:猜她是哭著千裡迢迢回埃及找姐姐告黑狀,還是去特洛伊海港坐船前往密諾亞尋求庇護,又或者天真地前往艾爾傑士山想讓拉巴魯大師保護自己呢?
嗬嗬嗬,都錯了呢。
與其跋山涉水地長途冒險,還不如使點小花招來混淆他的判斷和試聽,等風聲平穩後再伺機離開。
反正伊茲密不會濫殺無辜的嘛。
凱西也不害怕會連累到其他的人。至於十有八丨九會被牽連的塔繆麗斯她也半點都不同情——既然對方都不安好心到想給自己下藥害自己出醜了,她又為什麼要好心泛濫般地去管那位自以為是、對她敵意滿滿的女人呢?再說了,反正貴為格魯吉亞第一公主的塔繆麗斯是不會真正受到什麼嚴厲懲罰的,在她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絕不可能顧慮太多。
要是她沒料錯,即便是睿智如比泰多王子,也會不可避免地從過去凱羅爾的逃跑經歷中得到個以此類推的固有印像,先入為主地斷定她會傻乎乎地朝一個方向猛跑、以求脫身。
而她甚至還把那條門縫留了下來,不愁沒人告知於他——通過他人的誤導,更利於造成她已經倉皇逃出城內的這個錯覺,減少搜城的可能——而不會猜到她從頭到尾就壓根沒有出過城!
他做夢也不會料到她其實一直膽大包天地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剪短了長發,讓那誇張得可以垂至腳踝的金發縮水到堪堪及腰的地步——這也是哈圖薩斯人的普遍發長。比泰多人自小便蓄發,這是源於宗教信仰,與埃及人剃光頭防虱子滋生的習慣截然不同。
離開前,她再三躊躇著,終歸還是厚顏地帶走了其中最不怎麼引人注目的幾件飾品借以謀生,此外還有一罐被精心研磨而成的咖啡粉。
……卷人錢財這種違背現代法律和道德的事情,她也實在是再沒別的辦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咖啡粉除了具備衝泡咖啡飲用的功能外,還天生具有強色素,對淺色係的發質有頗為明顯的染色效果。
暗地裡她常常趁姆拉的看視鬆懈時,嘗試過許多次,直到成功的概率穩定下來後才罷休。
於是,她在離開坎貝爾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城內尋個不起眼的避風小巷裡躲起來,一頭無論是長度還是顏色都分外引人注目的秀發被她本尊用大剪子給心狠手辣地切掉了接近二分之一的長度。緊接著,她忐忑地將幾大把咖啡粉倒入小陶罐裡餘溫尚熱的清水中,攪勻,細致地塗抹到每一縷發絲上,耐心等它自然風幹一段時間,再重復這個過程。最終用毛巾嚴密地包裹住,待到差不多了,再洗淨——
成功實現由淡金色到咖啡色的完美轉換。
最後才是用坎貝爾給的易容工具進行一係列亂七八糟的毀容。宮女服早就換下就給魔女帶走銷毀了,剩下一身備用的寬大樸素的衣袍遮住窈窕的身形,暗沉的膚色,黏貼上去、密密麻麻的黑色雀斑和誇張濃艷的廉價眼妝——她一轉身就變得平凡無奇、泯然眾人起來。
改容換麵得成功無比,至少在凱西試探著形容狼狽地伏倒在路邊乞討時,人們的反應是懶得多看她哪怕一眼。唯一無法通過化妝改變的罕見藍眸在乏善可陳、毫無裝飾的外袍以及普普通通的深棕色發的襯托下,也沒人會無聊到湊近前來看一眼。她唯一沒有信心瞞過的,就是洞察力強大、敏銳非常的伊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