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碰不知道,一碰嚇一跳。
最後這段本意是客套、實則慌不擇言的必殺語一出,伊茲密的敵意已經不加掩飾地釋放出來了。
他一言不發地眯著狹長的眼,傲慢無比地躺回軟榻,有力的指節無節奏地敲擊在酒杯上,冷冽的視線像利刃般一下下剜著杵在原地、顯得手足無措的辛頓太子。
身為直接當事人的凱西對辛頓方才的一係列奉承不置可否,唇角勾著的弧度倒是又假上些許。
哪怕不靠那時準時不準的直覺,她也能看出這位辛頓太子的眼裡更多的是不以為然和令人不快的審視……絕對的言不由衷。
唔,或許還有點搖擺不定?
最懷疑她的恐怕就是他本人了吧?
這以詐傳詐得可真凶猛,果真最不可信的就是流言。她可不像姐姐那樣熟讀歐非歷史、癡迷考古學,來到古代後更不曾當任何人的麵做出過不靠譜的‘預言’,好端端的怎麼把她也概括進去、弄了個預言者的頭銜?
難道說但凡與尼羅河女神有‘血緣關係’的人,都被民眾們默認為具備特異功能嗎?
噢,不對。
若她沒記錯的話,在與哈山他們同行著逃亡和流難的日子裡她就沒少聽聞那些熱*八卦的人們圍繞著橫空出世又備受矚目的兩位‘神女’,發揮豐富的想像力編造出無數個使人哭笑不得的離奇傳說。
甚至已經麵目全非得脫離了純粹為滿足精神需求的地步。
她成了最好用的招牌和吆喝口號之一——不管是賣陶罐的小販,還是賣香水和眼影的行腳商人,兩嘴皮子一張一合,出口的便是:“這可是尼羅河公主最喜歡的XXX……”
凱西早從初次聽聞的糾結苦悶變成後麵的麻木不仁,乃至於能事不關己地上前偶爾插個話糾正一下離譜過頭的某些細節,遭來說者的白眼若幹。
比起辛頓王子道聽途說又適當美化過的說辭,事實上更盛行於民間的一種得不到官方承認、卻無疑更受歡迎的說法是:‘尼羅河女神哈比的兩位女兒是熟知如何用妖術魅惑王者的魔性之女,一舉一動皆能俘獲英明王者的心。’
她一邊無語著,一邊忍不住猜測這肆虐又離譜的流言裡頭有多少伊茲密默許的成分。
斟酌了會兒,她假裝沒看到兩人的針鋒相對——嚴格來說,這劍拔弩張氣氛製造者完完全全就是伊茲密單方麵用氣勢去徹底鎮壓起先還有些玩味、現在卻冷汗直冒的辛頓太子——決心把燙手山芋推到在某種層次上稱得上是罪魁禍首的凱羅爾頭上:“你已經拜訪過埃及王妃了嗎?”
121辛頓
滿心以為可以順理成章地將對方趕到姐姐那,殊不料這位皮膚黝黑的辛頓王子給出了她意想不到的答復:“我的確曾求見過睿智的埃及王妃。然而在逗留王宮數日後,埃及王依舊給出了‘王妃身體不適,不便見外客’的同一回答。為避免在路途中耽誤過多的時間,我便快馬加鞭趕到比泰多國,卻不知能否從王子妃你處得來一個對我印度國至關緊要的預言?”
他似乎比先前冷靜多了,雖說勉強扯出的笑略顯僵硬,好歹不再失態。
聽了這番話,凱西不由得眼神詭異地腦補起一隻名為曼菲士的‘咯咯噠’叫喚得急切的花母雞來:圓滾滾的軀體上覆蓋著的毛茸茸的絨羽都因如臨大敵的緊張心情全被炸了起來、忙不迭地衝不懷好意的誘拐犯們撲棱著胖乎乎的翅膀、為護住調皮懵懂又*搗蛋的小雞仔地煽起陣陣示威的灰。
她下意識地暗暗犯著嘀咕:自己竟然有些理解便宜姐夫那‘拜托夫人你讓我消停會’的苦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