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愛卿覺得此事該如何?”
許丞相上前一步,想了想開口道:
“回稟陛下,下雨乃日常氣候,就算有洪澇災害也是正常,從六月初七開始,朝廷便一直派人積極尋找對策,以避免洪澇災害,但是,曆年來這種事,死傷在所難免。
陛下愛民如子,已經做了能做的,其他的就是交給底下人落到實處。
不過此事,確因先前由欽天監趙大人所提起,陛下傳他來問問話,也無可厚非。
陛下要完全了解信息,才能查明真相。
趙大人竟能看出天象,沒準也有應對之策。
從前也不是沒有欽天監算出天象之事,提前做應對的,這是正常流程。”
許懷義這話,半點沒有提到天罰,而把整件事說成普通的雨水天象,字字句句都是皇帝想聽的。
雖然這些話和綰寧信中說的差不多,但是許懷義並不是因為綰寧才說的,而是為了皇帝。
他知道皇帝坐不住了,想見趙硯臣,但是又不敢,生怕別人往天罰方麵想,巴不得大家都別提起才好。
但是現在,事情已不受控製。皇帝怕是也坐不住。
事情具體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而且皇帝對趙硯臣好奇了,無論如何趙硯臣能如此清晰明白的,算出天象,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之前皇帝不見趙硯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以為他是某一勢力的人,是以此為借口想達到什麼目的。
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
趙硯臣說的都是真的,就說明他不是任何人的爪牙,這一點又讓皇帝卸下了一些防備。
丞相做到他這一步,在察言觀色這一項來說,可謂是爐火純青。
他誰的隊都不站,隻站皇帝,便可以保證自己走在哪裏都不摔倒。
現在皇帝想見趙硯臣,他自然要給出足夠的理由,讓皇帝沒有後顧之憂。
一個合格的丞相,必然要憂皇帝而憂。
所以他雖然說了綰寧信中的那些意思,卻隻是為了皇帝。
這個時候,他也還沒有想到,其實綰寧也並不介意他究竟為了誰,她隻要達到目的:
皇帝親自讓趙硯臣出獄。
趙硯臣可以光明正大,安然無恙地,正式站到人前。
趙硯臣是被悄無聲息的從刑部大牢帶出來的。
沒有任何程序,宮中來人直接就領走了,主事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出來。
馬車出刑部大門的時候,剛剛入夜。
還在回宮的路上,雨已經慢慢小了。
禦書房裏,皇帝站在窗前,看著雨慢慢變小,問道:“出來了嗎?”
有禦前侍衛上前回答,“啟稟陛下,剛剛來報,趙大人已經從刑部出來了。此刻,已經在進宮的路上。”
皇帝看著窗外下小的雨,眼神倏而變暗,內心升起一抹恐懼感。
趙硯臣一出獄,雨便小了。
他原本琢磨著這個人要不要殺了的想法,在這一刻,被扼殺在搖籃裏。
一刻鍾後。
趙硯臣被帶到了禦書房,一見皇帝拱手行禮,他聲音洪亮,聽在耳中,隻讓人覺得正氣凜然。
“微臣趙硯臣,參見陛下。”
趙硯臣在牢中關了幾日,此時連衣服都沒有換直接入宮,身上衣裳和頭發都略顯淩亂,但是他脊背挺直,神情莊重,挑錯的話,竟一時讓人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