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伯縉垂眸看她,“嗯?”
雲黛悄悄握緊手指,局促不安的問,“你知道我爹是如何與國公爺結識的嗎?我先前從未聽他提過。”
謝伯縉瞥過小姑娘緊繃的肩膀,還有故作鎮靜的小臉,緩緩開了口,“鬼枯嶺之戰,你父親替我父親擋了一刀。”
那場戰役實在凶險,若不是沈忠林及時推開了晉國公,那淬了毒的刀刃就會從背後刺穿晉國公的胸膛。
“我父親本想等戰役結束,好好感激你父親的救命之恩。不曾想鳴金收兵後,卻傳來你父兄戰死沙場的噩耗。”少年麵色凝重,嗓音也很低,“他隻好先派人將你父兄的屍首與遺物送回肅州,回城後得知你家中僅剩你一人,便帶我登門拜訪……”
見小姑娘逐漸泛紅的眼眶,謝伯縉本想再說“節哀”,話到嘴邊,又覺得節哀真是句頂頂無用的廢話。
遇到這樣的變故,誰能節哀呢?
“你……想哭就哭。”如玉的手指從袖中掏出一塊幹淨的帕子,他遞給她,“哭出來會好受些。”
又怕她會難為情,他背過身,筆挺如竹的站著,“哭罷,我不看你。”
雲黛淚珠兒都快落下來了,見到他筆挺的背影,愣了一下,莫名哭不出來了。
晶瑩的淚珠不上不下的掛在睫毛上,她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軟軟的嗓音還帶些哭腔,“世子爺,我不哭了。”
謝伯縉扭過頭,“不哭了?”
雲黛肯定的點了下頭,“不哭了。”
謝伯縉“嗯”了一聲,默了片刻,又問她,“你真要隨那人回秦州去了?”
雲黛微愣,等反應過來,有些猶疑。
謝伯縉眯起黑眸。
雲黛心裏糾結了一陣,才鼓足了勇氣,“求世子爺幫忙。”
她屈膝就要朝謝伯縉跪下。
好在謝伯縉自幼練武,身手夠快,一把拽住小姑娘綿軟的手臂,將人給拉了起來。
也不知是他手勁太大,還是雲黛太過瘦弱,這麼一拽,她人就栽他懷中,腦袋撞到他的胸口,疼得發懵。
等她捂著額頭站穩了身子,抬眼就見少年黑著一張俊臉,語氣也透著幾分厲色,“有話好好說,你跪什麼。”
雲黛嚇了一跳,縮了下脖子,很沒底氣,“我聽旁人說,求官老爺做主,都要跪下求的……”
謝伯縉,“……”
默了兩息,他道,“我不是官老爺,且你父親是我們謝家的恩人,你是恩人之女,有話直說便是,不必如此。”
雲黛怯怯看向他,像是在確認他的話。
謝伯縉迎上她的目光,平靜且坦蕩。
雲黛這才放下心來,又想到自己方才下跪太沒見識了,難免羞惱自責,好半晌才開了口,“我不想去秦州……我那族叔沒安好心,他想侵占我家的錢財。”
她將昨夜的所見所聞一一說了出來。
謝伯縉臉色漸冷,往日他隻聽人說過欺負孤女吃絕戶的事,沒想到今日竟叫他給碰著了。
修長的手掌不自覺撫上腰間別著的匕首。
“世子爺,求您幫幫我。我真的不想去秦州,雖然爹爹和哥哥不在了,但我守著這院子,有奶娘管家他們陪著我,我自己能過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