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去年及笄後,孫氏便給她說了門親事,洛陽白家的嫡係,累世官宦的書香門第,家主現任洛陽刺史,說的是他家的三兒子白思齊,前年秋闈中了解元,前途不可限量。
原本兩家約好了今年六月的婚期,哪知那白家老太爺一場風寒要了性命,白三郎作為嫡孫要守孝,這婚期也往後推遲了三年。
玉珠雖然高興能再在父母身邊陪伴三年,但現下聽到謝叔南拿著話刺她,心頭很是不快,怒瞪著謝叔南,“你要不會說話,就把嘴巴縫起來!我不介意送你一籮筐針線!”
眼見氣氛又變得劍拔弩張,雲黛連忙按住玉珠的手臂,目光在倆人之間流轉幾番後,柔聲勸道,“玉珠姐姐,三哥哥,你們別一見麵就吵了。而且……”
她故作苦惱道,“我這套茶具可是新得的,汝窯燒的珍品,你們要是給我砸了,我可要哭給你們看了。”
喬玉珠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瞪了雲黛一眼,“你這小氣鬼,砸了我再賠你一套唄。”
“好男不跟女鬥,我聽雲妹妹的,不跟你計較。”謝叔南聳聳肩膀,又端起香茶喝了一大口,讚了句好茶,朝雲黛笑道,“我今兒個過來,是有個好消息要與你說。”
雲黛纖細的小手把玩著腰間別著的蘭色如意絲絛,好奇地望向斜對麵的少年,一雙水眸輕輕眨了眨,“什麼好消息?”
謝叔南看著臨窗斜坐的雲黛,目光落在她那因著與玉珠嬉鬧而透著淡淡緋色的白嫩臉頰,再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漆黑眸子,胸口霍然劇烈地跳動了兩下。
他趕緊收回視線,低下頭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穩了穩情緒,才抬起頭說道,“剛收到的信,再過三月大哥就回來了!”
謝伯縉要回來了。
一開始從謝叔南嘴裏聽到這消息,雲黛還半信半疑,畢竟她這位三哥哥說的話,十句裏有五句是假的。但晚間和眾人一道在歸德院用膳,見著喬氏那由內至外透出的愉悅以及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雲黛便能確定這消息是真的了。
她粗粗算了下,再過三個月,那便是初夏,鳥語花香,百花齊放,不是很冷也不會很熱,最是適宜不過的季節。這個時節,總不會再有什麼暴雪冰雹了吧?
羊角宮燈透出的暖色柔光灑在黃花梨嵌螺鈿牙石長桌上,晚膳是五道葷菜五道素菜,另外還有一道赤棗烏雞湯,一例冰糖百合馬蹄羹,及七八碟紅油醬菜及酒水漿飲。
“二郎,三郎,雲丫頭,你們別光吃米飯,多吃些菜。”
喬氏熱絡的示意雲黛他們多夾菜,自個兒舀了一勺清燉蟹粉獅子頭細細品嚐,笑眸彎彎,“這道蟹粉獅子頭鮮嫩可口,我記得阿縉也是愛吃的,等他回來就能嚐到了。”
等嚐到叉燒鹿脯時,喬氏又說,“這道鹿脯也不錯,玄琴你往單子上記著,等世子爺回來,這道菜也要上。”
玄琴垂首恭敬應下。
沒過一會兒,喬氏便又叫她記起別的菜來。
一頓晚膳下來,喬氏提到謝伯縉的名字不下二十回,莫說雲黛他們幾個小的了,就連晉國公都忍不住握拳咳了一下,溫聲提醒著喬氏,“夫人,我知道阿縉回來你高興,但還有三個月呢,你慢慢來,有的是時間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