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伯縉壓低眉眼,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可曾想過貿然去那種地方,萬一遇到危險,該當如何?”

雲黛愣了愣,猛地記起之前遇到的那個醉漢,心有餘悸地攥緊了手指。

謝伯縉將她這小動作收入眼底,恍然意識到了什麼,眸光也變得銳利,“二郎交代經過時,替你瞞了什麼?”

雲黛啊了一聲,否認著,“沒有,沒有。”

謝伯縉深深盯著她,半晌,才道,“你不擅撒謊。”

雲黛一噎,怯怯地避開他的視線。

見她並沒有開口坦白的意思,謝伯縉也沒繼續追問。

一陣沉默後,他忽的看向她道,“我很可怕?”

“沒……沒有很可怕……”

謝伯縉看著她的眼睛,明明就是害怕,還睜著眼睛說瞎話。

雲黛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般問,想了想,覺得或許是她的害怕表現得太明顯,大哥哥覺得她有意與他生分,所以有點不高興了?

於是她強行壓住心底的畏懼,添補道,“我知道大哥哥是威嚴重,人是很好的……麵冷心熱,英勇無匹……”

謝伯縉看她絞盡腦汁想詞的模樣,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噤聲。”

這話跟軍令似的,雲黛乖覺地捂住嘴,隻露出一雙漂亮的又無辜的黝黑水眸。

謝伯縉看著這雙眼睛,胸口那莫名的燥鬱情緒愣是被壓了下去。

他提醒著自己,這是妹妹,不是二郎或三郎。

“回去。”

撂下這句話,他直接轉身走開。

雲黛望著他利落的背影,心頭一陣惴惴。

大哥好像是生氣了,是嫌她煩了?還是她道歉的態度不誠懇,亦或是覺得他們惹了麻煩,她還敢大言不慚地向他求情?或是這些原因都有?

回國公府的一路上格外的安靜。

待到了府上,見著喬氏和孫氏,謝伯縉問了聲好,之後未置一詞,喝了半盞茶便先行回了他的院子。

見他什麼都沒說,雲黛幾人都暗暗鬆口氣。

孫氏點著玉珠的額頭,笑罵道,“就你貪嘴兒,帶你雲妹妹出去這麼久才回來,我還當你今兒個不打算回府了呢。”

玉珠情緒不大高,懨懨地抱著孫氏的胳膊,“下次不敢了。天晚了,母親,我們回去吧。”

孫氏見女兒這般,隻當是路上來的時候又與三郎鬥了嘴,也沒多想。又與喬氏寒暄兩句,便帶玉珠離開了。

雲黛也回了她的清夏軒。

當天晚上,喬氏叫上他們一道去她院裏用膳,謝叔南推說身體不適,沒有來。

席上,謝伯縉一向是不怎麼說話的,雲黛還在為自己好似惹惱大哥的事而惴惴不安,悶悶地低頭扒拉米飯,調節氣氛的任務便落在謝仲宣身上。

他撿了些郡學的趣事聊著,一頓飯便也過去了。

從歸德院散去時,雲黛想與謝伯縉解釋一聲,可謝伯縉步子很大,三兩下就拉出老長一段距離。

雲黛悻悻的,還在為今日的事心虛,也沒勇氣叫住他。

謝仲宣手中換了把新扇子,荷葉蜻蜓圖的,素雅又精致,他輕輕扇著風,走到雲黛身旁,“雲妹妹,你今日與大哥單獨說了些什麼,似乎談得並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