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記起一事——阿縉不是也要去長安麼,不若讓他再晚上幾日,等秋闈成績出來,若都考中了,便讓阿縉與弟弟妹妹們一道往長安去。阿縉做事穩重,小輩們又敬畏他,有他一路護著,也有個保障。

喬氏越發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決定晚些就去找長子說說。

約莫一炷香後,大夫挎著藥箱趕來,仔細給謝叔南檢查了一番。

因著要脫外衣,喬氏與雲黛在外間等候。

不多時,大夫收拾好藥箱從碧紗櫥後走出來,一臉恭敬對喬氏道,“三爺除了有幾處皮外傷,其他並無大礙,還請夫人寬心。不過老夫看三爺有肝火旺盛之症,另開兩副去火清心湯。”

喬氏放下心來,客氣道,“有勞周大夫了。”又命丫鬟帶大夫下去寫方子抓藥。

雲黛跟著她進去探望謝叔南,謝叔南已然穿戴好,見著倆人,故作輕鬆笑道,“都說了我沒事的,我這身體好著呢,打一頭牛不是問題。”

喬氏斜他一眼,“你就吹吧你,趕緊躺著歇息,待會兒下人把藥熬好了,你給我老實喝了。”

說著她轉身對雲黛道,“你留一步,替我盯著他喝藥。我得先去前頭打聽一番,看看李家和孫家如今是何情況……唉,真是個混小子,盡給我惹麻煩!”

雲黛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腦袋很低,將眼底的水光掩去,“是。”

喬氏在丫鬟婆子們的簇擁下離開。

雲黛默默地站在原地,直到謝叔南喚她,她才回過神,扭過身拿帕子拭去眼中的淚,再轉身朝謝叔南走去,“三哥哥。”

謝叔南看著她泛紅的眼角,眸光閃了閃,“你哭了?哎呀,你別哭,剛才大夫不是說了我並無大礙麼。”

雲黛搬了張小杌子,挨著榻邊坐下,輕柔的視線落在謝叔南紫紅一片的臉龐上,柳眉微微蹙起,“臉上疼不疼?”

謝叔南呲牙笑,“不疼,一點不疼。”

他一笑,雲黛心頭更是自責,晶瑩的淚花兒在眼中打轉轉,哽噎道,“怎會不疼,都打成這樣了?三哥哥,你下次別再與人打架了。嘴長在旁人身上,他們要說就由他們說去……”

謝叔南見她哭了,急忙道,“雲妹妹,你別哭欸。好好好,下回我再不跟人打架了,再也不打了好吧!”

“你答應了,下次你再打架,我就……”雲黛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黑眸卻是水潤潤的,看得人心裏無端發軟,她咬唇道,“我就再不理你了。”

謝叔南哪裏還敢反駁,滿口應下,“一定一定,我向你保證。”

說罷,還抬起手要指天發誓般,可胳膊才抬起來就牽動背後傷口,疼得他直呲牙。

雲黛忙攔著他,“我信你了。你快躺下歇著吧,好好吃藥,快快好起來……不然夫人與國公爺都要擔心了。”

謝叔南消停了,也不再說這些不高興的,隻挑著今日詩會上的趣事與雲黛說。

雲黛心不在焉聽著,待盯著他喝下湯藥後,便起身告辭,“這會子天也晚了。”

謝叔南撐起半個身子叫住她,“雲妹妹,你明日還來探望我麼?這藥苦得很,你給我帶些蜜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