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輕撫了下眼皮,懶聲道,“不知為何,今早一睜眼,眼皮就跳個不停。”

琥珀安撫道,“應是沒歇息好的緣故。”

雲黛點點頭,也沒多想。

秦州渡口熱鬧非凡,兩岸風光開闊,來往船隻絡繹不絕,搬運貨物的勞工仿若不知疲憊的來來回回。

此次南下雇得是一艘兩層漆木大船,一層給下人們住,二層有一排上好的廂房,雖比不得國公府中的寬敞,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布置的頗為風雅。

雲黛住的那間屋子靠南,沿河邊開著窗戶,擺著張長榻,很是適合坐在此處看書賞河景。長榻對麵便是一張雕花架子床,側邊是一張梳妝鏡,用一扇七尺高的海棠春睡屏風隔開。

對於這即將要住半個月的屋子,雲黛還是挺滿意的。

這是她頭一次坐這樣大的船,且要在水路航行半月,她覺著新奇,丫鬟們在屋裏鋪床整理時,她就坐在窗邊的長榻上,饒有興味地望著那高高揚起的帆和兩岸開闊的風光。

不過這新奇勁兒很快就被暈船的症狀給蓋過了——

她頭暈目眩,胸口發悶,連午飯都沒吃兩口,隻能躺在床上歇息。

琥珀急得很,“照理說馬車比船要顛簸,姑娘您不暈車,怎會暈船呢?”

雲黛剛吐完一陣,抿了口香茶漱口,小小的巴掌臉吐得發白,還不忘朝琥珀安慰的笑笑,“大抵還沒習慣,過兩天習慣了就好了。”

得知她暈船,三位哥哥都前來探望,大夫也給她開了一道暈船方子。

雲黛喝過那治暈船的藥丸後,倒是不再嘔吐了,就是想睡覺。

謝伯縉便屏退閑雜人等,讓她安心休息。

這一睡,便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陣強烈的震動感傳來,床帷間掛著的鎏金香囊撞在床柱子上發出砰砰砰地響聲,雲黛才暈暈乎乎地睜開了眼睛。

她撐起半邊身子,掀起繡花幔帳,半闔著眼睛往外瞧去,隻見屋內昏沉沉的,已是天黑,卻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琥珀姐姐,外頭怎麼回事?”

答話的卻是翠柳,“姑娘,今日是奴婢值夜。奴婢也不知外頭怎的了,您稍等,奴婢去外頭看看。”

雲黛應了一聲“好”,卻也睡不著了,索性起來倒杯茶水喝。

她才喝了兩口,外頭猛地傳來一陣喧鬧聲,還有翠柳快步進屋的腳步聲,“姑娘,姑娘——”

雲黛放下茶杯,看著著急忙慌的翠柳,“怎麼了?”

翠柳滿臉驚慌,“是水匪,水匪來了!”

雲黛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跑到窗邊去看,隻見外頭火光四起,伴隨著喊打喊殺聲。

“怎會有水匪?大哥哥他們呢?”雲黛驚懼不已,抬步往門外走去,迎麵撞見琥珀急慌慌走來。

“姑娘,外頭正鬧騰著,世子爺吩咐了,讓您待在樓上別下去。”她顯然也是從夢中驚醒,連衣裳都來不及穿好,頭發也隨意挽著。

雲黛急道,“大哥哥他們在樓下?”

琥珀一邊將門從裏頭鎖住,一邊答道,“是,世子爺和二爺三爺聽到動靜,都抄家夥下去了。奴婢剛上樓,下麵已經打成一片,那些水匪人數不少,怕是要周旋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