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仰起臉,朝謝仲宣笑了下,“二哥哥,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謝仲宣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那雙桃花眼裏盛滿如水溫柔,月夜清輝中有藏著幾分寵溺。

謝叔南在旁嘟囔著,“二哥你也喝了酒,別碰雲妹妹。”

謝仲宣道,“我比你喝得少。”

“哪有,明明喝得差不多。”

兄弟倆為著喝多喝少爭了起來,走在最前頭的謝伯縉與小郡王回頭看了眼,又繼續聊著方才之事。

“子實若有空,還是得管束二表妹。她看不起雲黛,便是看不起我們晉國公府這門親戚。”

“表兄這話言重了。”小郡王抬袖擦了擦冷汗,忙賠罪道,“你放心,我明日一定好好敲打嘉寧,絕不會讓她再冒犯雲妹妹。我母親方才留下她,肯定也會教訓她……”

謝伯縉麵色不變,“希望她知錯能改。”

小郡王一怔,莫名從這話聽出些意味深長的味道,他再打量謝伯縉的神色,卻是瞧不出任何端倪,隻當自己多慮了。

且說另一頭,端王妃屏退一幹下人,板著臉看著下首的嘉寧,“你到底怎麼回事?雲黛頭一日進府,謹言慎行,話都沒多說兩句,她是招你了惹你了,你要這般刻薄於她?你比她年長又是主人家,不求你與她親熱相待,起碼你得拿出些主家待客的和善,這些年你的規矩禮儀都學進狗肚子裏不成?”

嘉寧從前也沒少被母親教訓過,可卻是頭一次這樣劈頭蓋臉的罵,心頭有些不忿,嘟囔道,“我哪裏刻薄她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她本來就不是舅父舅母的親女兒,也不是我們的表親。三位兄長來府上,我自是歡迎的,可她……她算個什麼東西!舅父舅母願意寬待她,就把她留在隴西唄,何必要帶到長安來攀親……”

端王妃怒道,“怎麼,聽你這意思,還怪起你舅父舅母了?”

嘉寧撇了撇唇,沒哼聲。

端王妃單手撐著榻邊桌幾,冷哼道,“我若告訴你,最開始是你外祖母讓她來長安,且我在信中也曾邀請雲黛來長安做客,你是不是還要埋怨我與你外祖母了?”

嘉寧啞然,又猛地想起雲黛手中那枚水色極好的玉鐲,那是外祖母從前常戴的。不曾想沒贈給親外孫女,反倒贈給一個出身卑賤的外人。

眼見母親動怒,慶寧趕緊出來打圓場,又用手肘撞了下嘉寧,“你快與母親賠罪。”

嘉寧才不想認錯,她覺著自己根本就沒錯,她堂堂郡主,王爺之女,身上流著尊貴的皇室血脈,為何要與一個小小孤女當姐妹?舅父舅母想報恩,當初給那孤女一筆錢不就好了,何必還領回家?到底是野蠻地方,沒有規矩禮法可言。

可礙於母親與長姐的目光,她隻好懨懨的低下頭,“母親,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不刻薄了。”

端王妃擰著眉頭,依舊不滿女兒這副態度。

慶寧見狀,趕緊上前替端王妃拍背,柔聲道,“母親別生氣了,嘉寧年紀還小,晚些我再慢慢與她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