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公府謝家,還真是令人厭惡啊。

“什麼嘛,那串南珠竟然給了那賤人!就她也配?”

丹陽的不忿聲將五皇子從沉思中拽回,他順著丹陽的目光看去,隻見那謝伯縉已然領了三樣彩頭,此刻正將那串南珠遞給長廊下一位藕荷色衣裙的小娘子。

雖隔著一段距離,但依舊能看出那女子容色嬌美,尤其那身瑩白肌膚,堆霜砌雪般,見之忘俗。

“那女子是誰,謝伯縉的妾侍?”五皇子問。

這話惹得丹陽發出一聲快活的笑,又沉了臉色,語氣輕蔑道,“不是妾侍,卻與妾侍差不多卑賤。她是晉國公的養女,聽說生父不過是個八品校尉,生母還是個奴隸……嗯,她運道不錯,一朝飛上枝頭享受著錦衣玉食,隻是家雀始終是家雀,骨子裏流的是卑賤的血……”

五皇子嘖了聲,“小小養女怎麼也跟著進京了?晉國公是想拿她送人?”

“沒準呢。”丹陽笑道,她早聽說不少地方官員習慣收留一些美貌少女,然後以養女的名義送給同僚或上峰,借此籠絡人心,“皇兄,你說晉國公是想將她送給誰?”

五皇子抬了抬下巴,“喏,崔家?”

丹陽微詫,放眼看去,隻見崔儀不知何時到了廊下,正與那個沈雲黛交談。

五皇子看著那嬌小女子起身行禮的婀娜身姿,再看謝伯縉垂眸看向她的模樣,驀得來了幾分興致。

他放下手中茶盞,倏然站起身來,彎唇一笑,“許久沒見嘉寧堂妹進宮了,正好過去跟她打個招呼。”

......

風雨廊下,雲黛與崔儀互相見禮,寒暄過後,她問道,“崔伯母今日怎麼沒來?”

崔儀清俊的眉眼染上幾分憂色,“母親這兩日染了風寒,如今正在家中休養。”

“啊,嚴重麼?”雲黛關心問道。

“大夫說並無大礙,開了幾幅藥,吃過應該就好了。”

“那就好。”雲黛鬆口氣,歎息道,“秋日氣候多變,早晚一熱一涼的,稍不注意就容易染病,崔儀表兄回去後,還得提醒伯母多多歇息,平時可熬些百合蓮子湯喝,百合補氣潤肺,清心安神,蓮子滋補強身……”

她這邊溫聲細語的說,崔儀微笑凝視著她,認真傾聽,不時頷首——

謝伯縉在旁冷眼瞧著,胸口無端升起一陣難以名狀的燥鬱。

明明雲黛和這崔儀客客氣氣,並無逾矩,說的也都是些藥膳醫理之類的,可這種平淡和諧的氛圍,就像是……

相敬如賓。

他的腦中忽的迸出這個不合時宜的詞來。

“雲黛。”他忽然開口打斷他們的談話。

“嗯?”雲黛和崔儀一道扭頭看向他,那望向他的困惑神情竟莫名的默契,默契的讓他胸口那份燥鬱愈發濃烈。

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出聲,雲黛輕聲提醒著,“大哥哥,怎麼了?”

怎麼了。

他也想知道為何突然喚她。

是了,隻是不想見她與崔儀這般熟稔的交談,都是男人,他一眼就看出崔儀對她的那份心思——

正如三郎所說,這個崔儀覬覦著他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