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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明亮華美的主院,泠泠月光灑在青石板路上,仿佛罩上一層白霜。
雲黛看著身後短短的影子發了會兒呆,又轉臉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一番欲言又止,還是開了口,“大哥哥……”
還沒等她說完,男人沉金冷玉般的嗓音在微涼的空氣中響起,“不必道歉,也不必說些責怪自己的話。”
雲黛的話頓時被堵在了嗓子眼,他怎麼知道她要說什麼。
“嘉寧她被姑父姑母寵壞了。”謝伯縉目光直視著前方,繼續朝前走著,像是在與她解釋,又像是在敘述著一段歲月遙遠的故事,“十六年前,麗妃懷上丹陽公主。同年,太後以膝下空虛,寂寞孤苦為由,想親自撫養個孩子。按理說,該是丹陽公主。可後來,是嘉寧被送了進去。她才剛滿月,就離開了親生父母身邊,直到太後薨逝,她才得以回到王府。”
雲黛錯愕,沒想到嘉寧竟是從小養在宮中。
“姑父姑母覺著虧欠,才會事事都順著她,盡量叫她如意。”說到這,他停頓片刻,眸光變得幽深,“姑母曾與我說過,嘉寧在宮裏過得艱難。”
艱難?雲黛抿了抿唇,想想也是,雖然親生父母尚在,但骨肉分離,且嘉寧在皇宮裏,也算是寄人籬下。所以嘉寧那麼討厭丹陽公主,會不會是幼時在宮裏結下的梁子?
但她越想越覺得這事有些難以理解的地方,“就算太後想養孩子,也會挑親孫子親孫女養吧?就算麗妃不願將丹陽公主給旁人養,陛下不是還有其他子女麼?”
盛安帝共有九子七女,養不成丹陽也能養其他孩子,何必要養個王爺的孩子,又不是人家的嫡親祖母,且閔太妃這位嫡親祖母那時還沒死呢。
謝伯縉側眸看了這一本正經求解答的女孩,沉吟片刻,沉聲道,“後宮之事,波譎雲詭,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
見他諱莫如深,雲黛想到從前聽鄭嬤嬤提到過的後宮爭鬥,不由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問,隻道,“大哥哥你放心,嘉寧說我我不會往心裏去的。”
謝伯縉蹙眉,“我與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容忍她……”
雲黛道,“那我應該往心裏去?”
謝伯縉,“……”
雲黛見他好像被自己給噎得說不出話,趕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的。我也不是小孩了,你不用因為我這些小事而煩憂。”
不知為何,謝伯縉看著她這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小孩的模樣,不自覺想到他第一次見她時,她目光倔強的說她能夠養活她自己。
五年過去,當年清麗脆弱的小女孩,也已出落成個眉眼如畫的姑娘。
她的確已不再是個孩子,今日在魏府上,那些世家子弟投向她的目光是那樣的狂熱——甚至與五皇子和六皇子周旋一番,但離開魏府之際,還是難防地叫五皇子和六皇子瞧見了她的臉。
當時五皇子看著雲黛,就像一頭狼發現了一隻落單的小肥羊,危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