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崔儀——

“謝崔兩家雖是親戚,但我們此趟來長安,並無長輩陪同,如無必要,你私下裏還是少與崔家來往,避免非議。”謝伯縉語氣嚴肅。

雲黛本想說祖母和姑母都不是這樣說的,可一抬頭對上男人漆黑懾人的目光,心尖微顫,忙改口道,“我…我知道了。”

謝伯縉見她目光閃爍,忽然想到什麼,問她,“難道你對那個崔儀……”

雲黛毫不猶豫否認,“沒有,大哥哥別誤會,我與崔儀表兄就兩麵之緣,我拿他當親戚兄長看的。”

話音一落,兩人之間詭異沉默下來。

謝伯縉沒接話,繼續往前走著。

夜色中的燈籠光芒晦暗不明,雲黛偷偷抬眼也看不清他的臉色變化,隻當他今日說了太多話,這會子累了不願再說話了,本來大哥哥平時就是話少的,方才與她說了那麼多已實屬難得。

良久,謝伯縉才再次開口,“到了,你回去早些歇息。”

雲黛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然走到映雪小築的道上,她側過身,抬起頭,清澈的目光掃過男人袖口與衣襟處銀線繡成的精致暗紋,落在他那張在月光下越發清俊的臉上,“大哥也早些歇息,還有就是……多謝你送我的南珠。”

謝伯縉垂下眼,看著這還不到肩膀的小姑娘,輕點了下頭,“回去吧。”

雲黛朝他福了福,就帶著琥珀往前走去。

謝伯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那道纖娜如精靈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才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譚信一看自家世子爺總算動了,趕緊打著燈籠跟上,心裏卻覺著有種莫名的怪異感——為何世子爺方才駐足凝視的那一幕,好似與心上人分別似的?

不對不對,他用力撣了撣腦袋,肯定是自己看花眼了,這分明就是長兄待妹妹的拳拳愛護之心嘛!

……

另一邊,謝仲宣和謝叔南在正院裏用過晚膳後,與端王妃說笑兩句,也隨小郡王一道起身告辭了。

一送走兒子和侄子,端王妃臉上的笑容唰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橫眉冷對地瞪著嘉寧,“這是第幾回了?我先前與你說的那些話,你都當作耳旁風麼?在你表兄麵前作出這副刻薄嘴臉於你有什麼好處?真不知你是想為難雲黛,還是想為難你娘我!”

“母親,我……我知錯了。”嘉寧局促的揪著裙擺,她也是一時逞嘴上之快,如今想想也有些後悔,明明想好了要在二表兄麵前維持個好形象的,可就是嘴比腦子快,克製不住。

“每一回你都說錯了錯了,可從未見你改過!嘉寧,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端王妃心累地捏了捏眉心,身子綿綿的往秋香色引枕上倒去,“就當我求你了,看著我的份上,看著你舅舅的份上,你下回說話之前先過一遍腦子。”

嘉寧懨懨的哦了一聲,見端王妃神色疲累,也有些內疚,上前湊到她身邊,“母親,我這次一定改,你別氣了……”

她一賣乖,端王妃的心就硬不起來,歎了口氣,緩了許久,才問道,“今日你大表兄在魏府大放異彩,威風無雙,你佩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