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病過一場的緣故,那少女如畫的眉眼間有淡淡的愁色,宛若煙雨籠罩下的江南粉黛。篝火暖黃色的光彩照映在她細膩如瓷的麵頰上,那抹了口脂的唇瓣如飽滿的牡丹花瓣,一雙美眸水汪汪的,無辜又清純,撩人心懷,叫人生出想掠奪的衝動來。

麗妃臉上的笑容登時凝固住,再用眼角餘光看到盛安帝驚豔的神色,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知這個晉國公府養女容色生得如此豔麗,她就不該多嘴!

麗妃心中不悅,無意瞥見下首幾位皇子包括五皇子在內,都流露出癡迷的表情,心裏愈發不高興。她輕撫著腕間的赤金掐絲手鐲,死死盯著下首那傾城之姿的少女,忍不住想這是不是晉國公府特地安排的——尋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送入後宮之中與她抗衡?

她這邊頻頻看向盛安帝,盛安帝也覺察到,身子稍稍坐正,卻沒看她,隻態度溫煦的問著雲黛,“你就是晉國公府的養女,今年多少歲了,晉國公何時收你為養女的?”

這份好奇讓謝伯縉和雲黛都警惕起來。

不等雲黛答,謝伯縉一本正經答道,“回陛下,臣妹今年十四,尚未及笄。臣父五年前將其帶回府中撫養……”

盛安帝捋胡子的動作一頓,旁人都沒聽見,隻有坐得近的麗妃聽到皇帝呢喃了一句“還沒及笄”,語氣帶著惋惜。

他也沒理謝伯縉,而是繼續問著雲黛,“你是頭一回來長安?”

謝伯縉麵不改色,繼續道,“臣妹年幼,先前一直養在隴西,此次是頭回入京。”

盛安帝皺了下眉,看了眼謝伯縉,又問雲黛,“你這回來長安可曾出門遊玩過?”

謝伯縉還想開口,雲黛已看出皇帝不悅,趕緊扯了下謝伯縉的袖子,朝他輕輕搖了下頭,又轉臉回著皇帝,“回陛下,臣女與家中兄長及嘉寧表姐略遊玩了幾處長安勝景。”

盛安帝頷首,笑道,“你覺得長安如何?”

雲黛揪著一顆心,斟酌一番,輕聲道,“長安乃天子腳下,錦繡膏粱之地,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是極好的地方。”

盛安帝又道,“你既覺得長安好,可有想過留在這?”

這話一出,莫說是雲黛,就連麗妃、皇子們,還有謝伯縉、端王府眾人及對座的崔儀等人都變了臉色。

雲黛用力扯住謝伯縉的袖子,搶先道,“回陛下,長安雖好,可終不是臣女的家。臣女生在隴西,長在隴西,生我的父母埋在隴西等臣女上香拜祭,養我的父母在隴西等著臣女回去孝敬,臣女此番來長安隻是探親遊玩,並未想過留下。”

她說的不卑不亢,看向盛安帝的目光也滿是堅定,沒有半分猶豫。

盛安帝緩緩眯起長眸,成熟的麵容看不出情緒。

就在這時,端王忽然出聲道,“皇兄,這小侄女實在可憐,一出生就沒了親娘,父兄又犧牲於五年前與突厥的那場大戰之中,晉國公憫其孤苦無依,又念及她父親的救命之恩,便將她認作養女養在府中。唉,聽說這孩子的兄長那年才十六歲,先前晉國公給臣來信時,還提到過,說她兄長若是還活著,沒準也是個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