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伯縉掀了眼皮,幽幽看了他一眼,“她說要送他藥膏?”
“是啊,我就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雲妹妹還朝他笑……那笑容……”謝叔南想想都覺得心裏難受,撇了撇唇道,“她都沒那樣對我笑過。”
彎彎的眼眸裏像是帶鉤子般,勾著人的心魂。
謝叔南渾身冒著酸溜溜的氣,謝伯縉冷冽的臉龐神色愈發複雜。
她是聰慧的,知道如何利用她的優勢去得到些什麼,隻是先前從未用過罷了。
須臾,他猛地站起身來,把謝叔南嚇了一跳。
眼瞧著他抓起榻邊的披風就往外去,謝叔南驚愕地喊道,“大哥,你要去哪兒?”
“落了一樣東西,得討回來。”
話音落下,那道修長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異彩漫天的冬日黃昏裏。
謝叔南怔怔地站在原地,撓了撓後腦勺,有些雲裏霧裏,不是在說雲妹妹的事麼,怎麼突然想到丟東西了?而且大哥這樣嚴謹的個性,也會丟三落四?真是難得。
……
外頭傳來動靜時,雲黛手握著一卷書,正盯著美人斛中那一簇絲緞做的羅缽脫蠟像生四時小枝花朵,黃花翠葉,栩栩如生,她看得出神。
琥珀急急喚著“世子爺”,又一陣淩亂的腳步,人已到了書房裏。
望著驟然出現在屋內的男人,雲黛不由得怔忪,等回過神來,忙放下書卷,斂衽起身,朝他行禮,“大哥哥。”
琥珀站在雕花屏風後,一會兒無措地看看世子爺,一會兒擔憂地看向自家姑娘。
雲黛見她一臉為難,再看謝伯縉麵罩寒霜,抿了抿唇,對琥珀道,“琥珀姐姐去沏茶來吧。”
琥珀遲疑,在接收到自家姑娘寬慰的眼神後,才應聲退下。
雲黛抬頭看了眼一身凜冽寒氣的男人,默了默,輕聲道,“大哥哥請坐。”
說罷,她自顧自走到落地霞影燈旁,準備點燈。方才她在發呆,都沒覺著屋內昏暗,這會兒見人進來,才驚覺天已黑了。
她從燈盞旁取下火石,剛想取火,身後有腳步接近。
一扭頭,鼻尖險些蹭到男人的胸膛,有沉馥馥的沉水香味,夾雜著淡淡的酒氣,雲黛駭了一跳,腳步下意識往後躲,“大哥哥?”
謝伯縉見她這般刻意的閃躲,下頜微繃,“我來。”
他朝她伸出手,袒出修長的掌心。
雲黛鬆口氣,自嘲自己大驚小怪,將手中火石遞到他的掌心裏。
纖細的手指不經意的滑過掌心,隻那麼輕輕的、短暫的碰觸,蜻蜓點水般,卻叫謝伯縉眸色暗了幾分。
他握住那火石,仿佛上頭還殘著她的幾分溫度。
雲黛繞著霞影燈與他避開一段距離,回到榻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盯著那點燈的頎長身影,心底直打鼓,這個時候他怎麼突然來了?而且還喝了酒,一副心情不虞的模樣。
是在外頭遇到麻煩了?還是自己哪裏得罪了他?
心頭惴惴間,燈光已然亮起,琥珀那邊也端了茶盞過來,垂手在旁聽候吩咐。
謝伯縉將火石放好,扭頭見杵在柱子旁的琥珀,沉聲道,“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