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伯縉接過茶杯,對上自家二弟笑意溫潤的黑眸,淡然道,“沒什麼,一些瑣事罷了。”

轉而又問起謝仲宣此次春闈的考試情況,輕飄飄揭過這茬。

一頓飯豐盛無比,桌上眾人說說笑笑,氣氛很是和諧。

……

吃飽喝足,一行人回到王府後,謝家三兄弟先去正房拜見端王爺,嘉寧則和雲黛去端王妃處坐了坐。

約莫半個時辰後,謝伯縉單獨來了王妃這,“姑父留二郎和三郎問詢春闈作答之事,侄子先來與姑母請安。”

端王妃微笑頷首,又叫他坐下。

聊了沒一會兒,謝伯縉突然有事要與端王妃單獨稟明,嘉寧很有眼力見地退下,雲黛心下卻忐忑不安,一雙眼睛盯著謝伯縉,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些端倪來——

他要與王妃說什麼,是說她與崔家的婚事,還是說別的什麼?他會不會一個疏漏,把他們之間的關係直接說出來了?

“雲黛,快走呀。”嘉寧見她磨磨蹭蹭,不由催道。

“噢,好……”雲黛揪緊帕子,又深深地看了那正襟危坐的男人一樣,種種不確定橫亙在胸口,叫她煩惱不堪。

心不在焉地隨嘉寧往後院走了一段路,她到底拿不準謝伯縉的心思,便尋了個耳墜落在前頭的借口,折返而回。

嘉寧渾不在意,隻嘮叨她,“你怎麼這樣粗心大意的,快去找吧。找不到就算了,可別傻找,一副耳墜子而已。”

雲黛連連說是,帶著琥珀急急回去。

她也不好在王妃院裏等著,隻挑了離院外不遠的小亭裏候著。不曾想沒等到謝伯縉出來,倒是先等到了謝仲宣和謝叔南——

“雲妹妹你怎麼在這?”

雲黛連忙站起身來,麵上閃過倉皇之色,又故作鎮定地朝他們笑,“沒什麼,剛從姑母院裏出來,瞧見這處景色不錯,就坐著歇歇腳……”

“這裏有景色麼?”謝叔南環顧左右,二月份的料峭天氣,花草樹木尚未長出,隻有右邊那兩株鬆柏還蒼青著,卻也十分尋常。

“呃,那株杏花結花苞了,我想等天氣再暖和些,應當就開了吧。”雲黛隨手一指。

“有麼?”謝叔南探頭去看,嘟囔道,“哪裏結花苞了,就冒了點綠芽兒。”

“你午間喝酒喝得眼花了沒瞧見。”一襲薄墨灰春綢儒士袍的謝仲宣戲謔說道,又帶著柔柔微笑看向雲黛,“雲妹妹好雅興,但這天兒尚寒,還是不要在外久待,早些回屋歇息才是。”

他目光清明,春風和煦。

雲黛直覺二哥哥應當是看出她的敷衍謊言,隻是沒拆穿她,心下尷尬,想著待會兒沒準三位兄長一道出來,她等也是白等,便順著他的話應了下來,“二哥哥說的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謝仲宣讓了讓身子,“雲妹妹慢走。”

謝叔南喊道,“科舉考完了,左右也無事,我明日去找妹妹玩啊。”

雲黛點頭答應,帶著琥珀走了。

謝仲宣盯著那道嫋嫋婷婷離去的背影,又看向那杏樹抽出的枝椏,眼中的光芒漸漸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