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緣淡情淺。

回到月德院後,雲黛靜坐許久。

琥珀在旁看得萬分焦心,躊躇半晌,上前輕勸道,“姑娘,您去院子裏坐坐?春風和煦,正適宜打秋千……”

雲黛側眸看向她,“琥珀姐姐,你說外頭都是怎麼傳我的呢?

琥珀噎住,忙道,“外頭都是些胡說八道的,那些髒心眼子的人亂嚼舌根,也不怕死後下拔舌地獄!”

雲黛也知道從琥珀的嘴裏問不出什麼,見外頭天色還未晚,索性站起身來,“備馬車,我要出門。”

“啊?姑娘您要去哪?”

“去雲海樓吧。”

雲黛記得這家酒樓離輔興坊很近,頭一次去那吃飯時還遇上了許意晴兄妹。既然崔儀說這事街頭巷尾都傳遍了,那酒樓裏客來客往,人多嘴雜,定然也能聽到一二。

她明知道出去後會聽到些什麼,卻又像自虐般,想去看看情況到底糟糕到哪個地步。

琥珀試圖勸阻,到底拗不過雲黛的堅持。她清楚自家姑娘骨子裏的倔強,隻是平日裏並未顯露,對事對人大都是一副隨遇而安、能忍則忍的和氣態度。

雲黛換了件低調的素色衣裳,戴著帷帽,雲海樓的夥計本想引她去雅間,雲黛卻在大堂選了個角落,點了壺碧螺春,一碟桂花糕。

夥計覺著這小娘子實在奇怪,雖衣著樸素,但乘坐的馬車和前後跟著的丫鬟,瞧著不像是坐不起雅間的樣子。但南來北往的客人那麼多,有怪癖的也不少,夥計也不敢多言,規規矩矩上了茶水糕點,便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雲黛慢悠悠喝著茶水,看廳堂裏人來人往,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談天說地,商事朝政,家長裏短,風景山河……

直到四五個儒士服的讀書人落座,雲黛才等到她要聽到的——

那幾個書生或是落榜了,滿腔怨懟,格外激進,又聊起那些考上的進士都是罵罵咧咧的,後來又提起風頭大盛的謝仲宣。他們自己沒本事,便憤慨猜測謝仲宣背後尋了關係,討好考官,又酸世家公子與他們搶進士名額,絲毫不給他們這些寒門出頭的機會。

兩壺黃湯下肚,其中一人頗為快意的哼笑,“那些世家都是麵上光鮮,背後汙糟醃臢。聽說晉國公那養女生得貌若天仙,她既有本事勾搭上謝世子,難保她沒去勾搭探花郎,反正勾一個也是勾,多勾一個,她的榮華富貴更有保障了。”

“嘿嘿這女人精明得很,當養女哪有當夫人安穩,就算是給謝世子當妾,那也能錦衣玉食吃香喝辣一輩子了,若是肚子爭氣能生個兒子,日後還能分得一份家產。”

“不知國公夫人知不知此事,若是知道好心收留的養女是個白眼狼,爬上了自家兒子的床,嘖嘖,估計要氣得不輕。”

“你當那些大家夫人是什麼善茬,沒準早就知道了,反正是養女,又不是親生的,真在一塊兒也不是什麼大事……”

“陳兄說得有理。隻是不知那個養女生得有多美,竟有本事勾搭上謝世子。聽說謝世子生性冷僻,威嚴深重,且眼光極高,這些年身邊都沒個女人,沒想到最後看中了從小養在自家的妹妹,倒是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