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真是斷了幹淨。
隻是他心有不甘,手指緊緊捏住那木盒,凝眸看向她,“雲表妹,你與謝伯縉……你與他……真的如傳言那般?你是情願的麼?”
雲黛眼底劃過一抹悵惘,再次看向崔儀時,吐字清晰,“儀表兄,這是我們的私事。謝崔兩家雖是親戚,但有些事與你無關……”
半截話還沒說完,就聽崔儀道,“怎麼與我無關,如若不是因為謝伯縉,你我本可定下百年。“
“之前我的確將崔家視為一門好婚事,但……”雲黛蹙了下眉,低聲道,“現下你我緣分已盡,多說無益,儀表兄還是早些放下,另覓佳婦。”
緩了口氣,她又抬眸補充道,“你也不必再去質問我大哥哥,你我都未曾定親,儀表兄以何立場去問呢。他那人生性冷漠,你若惹得他不痛快,反傷了兩家的情分,這又是何苦。”
這話像是勸慰,卻又鋒利的像把尖刀直直的砍斷崔儀最後一絲希冀。
是啊,他憑什麼呢?再看雲黛這副淡然平靜的模樣,不免讓他猜測她是心甘情願跟著謝伯縉的——
他手指攥緊,語帶怨氣,“既然你們兄妹已有私情,你又為何來招惹我?”
雲黛露出一絲苦笑,沉默兩息,她退後一步,恭恭敬敬朝崔儀肅拜,“是我對不住你,若有怨怪,衝我便是。”
她這般大禮倒叫崔儀有些無地自容,先前他幾次說親也有未成的情況,卻也是好聚好散,偏偏這次……怪就怪在他自己動了真心。
“罷了。”崔儀歎口氣,很是無奈,“許是真沒有緣分。”
雲黛緩緩起身,平視著他,“儀表兄端方上進,前程似錦,定能覓得佳偶。”
崔儀看向她,反問道,“那你呢?雲表妹,你就打算這般跟著謝伯縉麼,他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不好,實在是他的身份太盛,晉國公府的世子爺,日後要繼承整個隴西,且他如今還任職北庭都護,這樣的煊赫權勢便是尚公主都綽綽有餘。難道你願意給他當妾侍?”
雲黛原以為她有自知之明,再聽到這些就不會很難過。然而真當旁人說出這些話,且不是刻意挖苦或是陰陽怪氣,甚至還帶著幾分好心的勸慰,那殺傷力等於往她身上抽鞭子——
每一鞭都告訴她,你不配。
彼此身份如天塹,雲泥之別,她在常人眼中隻配給他當妾。
“多謝儀表兄關心,但我還是那句話,我與他的事,你還是莫要多問。”
雲黛勉力維持笑容,朝他福了福身子,“言盡於此,你還是快出府吧,莫要與我大哥哥起無謂的爭執。”
崔儀心間有千言萬語,但雲黛已下了逐客令,他隻好壓下那些話語,拱手道,“好吧,那我告辭。”
雲黛嗯了聲。
崔儀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扭過身來,“相識一場,無論怎樣,我希望雲表妹能順遂無憂。”
雲黛心間微暖,朝他客氣頷首,“我也願儀表兄萬事順心,平安喜樂。”
三月春風裏,彼此相視一笑,又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