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君愣了愣,又偷偷打量自家姑娘一番,的確瞧著有些胡人的模樣,不過可比外頭那個胡人好看多了,眼珠子不綠,頭發也不是紅的。

小丫頭有一肚子疑問,卻也不敢多問,隻老實伺候著。

不多時,客棧夥計送來早飯,兩個羊肉包子,兩碟醬菜,一碗青菜粥,一碗蛋羹。

雲黛入座,問著紗君,“世子爺可好些了?”

紗君剛想作答,卻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門外響起了一陣爭執聲。

隔著門,是那薩裏拉和謝伯縉的聲音——

“這是公主的房間,外臣不得擅闖。”

“什麼外臣,我是她兄長。”

“據我們調查,公主隻有一位同胞兄弟,已於永豐十八年歿於沙場。謝世子雖是公主義兄,但男女有別,還是得避著些。”

“可笑。”

耳聽得外麵劍拔弩張,雲黛連忙朝紗君使了個眼色。

紗君會意,快步走到門口,開了門,“姑娘請世子爺進來。”

見是雲黛的吩咐,薩裏拉雖有些憤懣,但還是讓謝伯縉進去了。誰能想到他們長公主在世的唯一血脈,竟是被那可惡的謝家人收養了呢?

門並未關上,隻輕合上半扇。

紗君站在門邊,見那大個子板著臉的模樣,覺得自己也不能墜了大淵人的臉麵,是以也挺起個小胸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

薩裏拉斜了這小丫頭一眼,心道小雞崽般的漢女,便收回目光,昂首挺胸站著。

屋內,雲黛上下打量了謝伯縉一番,他今日穿著一襲尋常的青灰色棉布長袍,是文士的款式,昨日張嬸子趕在成衣鋪子關門前著急忙慌買的,看尺寸覺著合適就買了。

卻不想這種顏色和款式,是謝伯縉從未嚐試過的,與昨日那身相比,陡然從一位矜貴冷淡的世家公子變成了儒雅謙和的翩翩書生。

雲黛不由多看了幾眼,心想大哥哥若是走科舉,沒準也能點為探花郎呢。

“這般看我作甚?”謝伯縉清冷的目光投向她。

“沒…沒看。”雲黛心頭一慌,扭過臉去,心虛咕噥著,“誰看你了。”

謝伯縉掀起下擺,施施然坐在桌邊,薄唇輕翹起一抹微小的弧度,“那是我誤會妹妹了。”

雲黛拿起湯匙埋頭喝粥,喝了兩口,偷偷抬眼去覷著謝伯縉的臉色,輕聲問,“大哥哥今早喝過湯藥了麼,現下感覺如何?”

“已經喝過了。”

他好整以暇看著她用早膳,像是看兔子啃蘿卜,嗓音還帶著些大病初愈的低啞,“多虧妹妹昨日照顧,如今好多了。”

話是句好話,可雲黛聽著有些虧心。

昨日那老大夫與她說,他身體底子是很好的,淋些雨原不至於病得發燒。隻是氣急攻心,再加上過度勞累,寒氣入體,這才叫人病倒了。除卻開了祛風寒的藥方,還另外開了瓶護肝解氣丸。

為何氣急攻心,沒人比她更明白。

態度也不免綿軟了些,隱隱討好著,“大哥哥用過早飯麼,要不要再吃些?這羊肉包子倒是新鮮,也不膻氣。”

謝伯縉看向她清亮如洗的眼眸,麵部線條也柔和幾分,“既然你覺著不錯,那定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