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聞言,也不知腦補了什麼,驚得睜大了眼睛,指著他的手指發顫,“你、你,你怎麼做出這種事!”

“你個混賬東西!”

晉國公也黑了臉,順手砸了個茶杯過去。

喬氏一見,變了臉色,連忙去攔晉國公,卻沒攔住,眼見著那茶杯砸到了謝伯縉的肩膀處,濡濕了一大片,又啪嗒掉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她又氣又急,邊上前去檢查兒子有沒有砸傷,邊拿拳頭恨恨地錘他,“你這強脾氣,怎麼都不知道躲!”

晉國公冷哼道,“他還有臉躲!老子沒拔刀砍他都算好了。”

喬氏氣惱地瞪晉國公,“你敢!敢情兒子不是你生的,你不知道心疼?”

晉國公擰起濃眉,“夫人,我這不是幫你出氣麼,這混小子方才還敢嗆你。”

喬氏道,“有你這樣出氣的麼?如今事已至此,你光打他有什麼用?”

晉國公啞口無言,遂大馬金刀沉默坐著。

謝伯縉垂眸看向喬氏,輕聲道,“是兒子不孝,惹母親生氣了。”

喬氏擰身,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怨道,“你自小性子沉穩,是個有主意的,從不要我與你父親操心,怎的在這事上如此糊塗呢?且不說雲黛從小在家裏養大的,就說她如今的身份,烏孫的公主啊!咱們晉國公府多招烏孫人恨你不知道麼?那烏孫昆莫怎會將唯一的外甥女嫁給你?而且……而且萬一以後,烏孫與大淵又起戰火,她該置於何地?”

謝伯縉聞言,緊繃的下頜微鬆,“母親,那你是同意我與雲妹妹的事了?”

喬氏一怔,默了兩息,麵色悻悻道,“我可沒說同意!”

謝伯縉薄唇抿成一條線,眸色變得深暗。

少傾,他全然不顧地板上破碎的杯盞,單膝跪下,拱手對晉國公和喬氏道,“父親,母親,我認定她了,此生非她不娶。從小到大,我鮮少向你們求什麼,如今卻想求得你們的肯定……”

喬氏看到他袍服膝蓋處沁出的血,臉色大變,忙去拉他,“有話起來說!”

可他身形如玉山巋然不動,眉眼間滿是堅毅,“若此生注定無法與她相守,兒子會上表請辭世子之位,從此駐守北庭,終身不娶。”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像是砸在喬氏與晉國公的心上。

屋內靜了下來,像是一灘死水。

喬氏望著長子棱角分明的臉龐,心口五味雜陳,萬般情緒劇烈翻湧著。

她知道他既說得出這些話,就一定能做到的。

他向來就是這樣的脾氣,認準的事就不會改變。

良久,她朝晉國公投去柔柔一眼,七分妥協,三分請求。

晉國公板著臉有所鬆動,低低歎了聲“孽障”,又道,“起來吧。”

謝伯縉一動不動,一雙黑沉沉的眸看向他。

晉國公被看得嘴角抽搐,“還看什麼看,兒孫都是討債鬼,我和你母親肯定是上輩子欠你的!快起來吧,要真把膝蓋跪瘸了,轉頭你母親又得埋怨我了。”

謝伯縉問,“父親答應了?”

晉國公冷哼,“你都使手段把雲丫頭逼到你身邊了,我還能說什麼?你壞了她的閨譽,還不得對她負責?你叫你老子我死後哪裏還有臉去見她父親。哼,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寡廉鮮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