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君撫平裙衫的褶子,冷不丁問著古麗,“等我們到了烏孫,你還會在姑娘身邊伺候嗎?”
古麗似是被問住了,躊躇片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昆莫興許會派一些更妥帖細心的婢女伺候公主,我是相大祿府上的婢女,不是王庭的宮婢。”
紗君“哦”了一聲,有些遺憾,卻也沒多說,繼續與古麗聊起烏孫的情況。
“出了庭州,再往西邊走七天,就能到烏孫了。”古麗笑道,褐色眼睛裏滿是對家鄉的期盼,熱情的與紗君道,“等到了烏孫,我請你喝奶茶和奶酥餅,自去歲離開烏孫,我都快一年沒嚐到家鄉的美食,夜裏做夢想起都流口水呢。”
紗君笑著眨眨眼,“好啊,那我先在這謝謝你了。”
兩婢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驛站的時光也變得悠長。
謝伯縉離開北庭也有一年,好在邊關風平浪靜,並無多少事務。他先去都護府拜見了大都護隋文淵,又去了趟軍營,將許靈甫安頓好,最後才回到他西邊的府邸,處理府中庶務。
這番忙碌過後,已是夜深人靜,燭火高照。
譚信在門外提醒道,“世子爺,已是子時了,為了身子著想,還是早些歇著吧。”
“知道了。”
謝伯縉應了聲,將細竹筒裏那封才從長安送來的信箋送到桌邊油燈火焰上,那細細長長的信紙很快被火舌吞噬,燒成灰燼。
辭別長安已半年,裴青玄步步周密,最多三年,大淵就要改換天地了。
漫不經心撚了撚指尖,他從太師椅起身,撣了撣袍袖,大步走出書房。
院外明月高懸,竹影綽綽,西邊八月的夜風就已帶了些許蕭瑟寒意。
他眯眼瞧了會兒,驀得出聲道,“這府上是不是太冷清了些?”
守在門邊的譚信愣怔片刻,順著主子的目光往院子裏瞧了一圈,心說是挺冷清的,但這府邸打從買下開始,不是一直這般冷清麼?您都住了五年了,這會子才發現呢?嘴上卻是答道,“世子爺若是覺著冷清,明日奴才去采買些花木裝點一番?”
謝伯縉沉吟片刻,“這府邸是否小了些?”
譚信麵露遲疑,“奴才覺著挺寬敞的,不過與咱國公府比起來,是小了些。”
問題是整個隴西也尋不出個比晉國公府大的府邸啊,自家世子爺在北庭的這處三進三處的府邸也實在不算小了。
謝伯縉也不知想到什麼,輕聲道,“你明日就去采花木,再尋匠人將後院修繕一番,府中池塘、亭閣、花園,一應照著國公府的樣式,後院正房也要布置,按照女子的喜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譚信若還不明白真就白混了,他忙不迭應下,“世子爺放心,奴才明兒一早就去安排。”
謝伯縉低低嗯了聲,又抬眼看了眼天邊那皎潔明月,回房歇息。
......
接下來兩日,謝伯縉帶雲黛在庭州城內逛了一遍,與她介紹庭州城的每個角落,仿佛要將之前錯過的五年都補上來,讓她了解他在北庭五年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