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雲黛噎住,心說這人果然正經不過半日,才溫情沒多久呢,又在她跟前原形畢露了吧!

她羞惱地踩了下他的皂靴,趁他分神之際忙收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緋紅的小臉氣鼓鼓地朝他哼哼,“現在還不是呢。”

說完,她匆匆朝他擺了擺手,“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那道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夕陽之下,謝伯縉看向黑色靴麵上的小小的腳印,不禁失笑。

暖橘色餘暉照進漆黑如潭的眼底,染上一片瀲灩溫情,他低語道,“很快就是了。”

......

還不等雲黛去找許意晴解釋,許意晴就在客棧蹲她。

“表兄已經與我解釋過了。還好這隻是一場試探,否則我真要……對他敬而遠之了。”許意晴現下回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

“我當時真抱著必死之心。”雲黛歎氣,“誰曾想到陛下竟這般狹促。”

許意晴沒有立刻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似有似無地歎了聲,“大概……他再不相信這世上有真情了吧。”

雲黛不解看她,“為何?”

“哎,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現下使君雖還未有婦,但羅敷已有夫,也沒什麼可說的。”

許意晴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轉而與雲黛道起恭喜,道是再過兩日,謝伯縉又要高升。

雲黛也不再多問,笑吟吟謝過她的道賀。

永熙元年八月二十九,新帝連下三道聖旨,震驚朝野——

其一,晉國公世子謝伯縉駐守北庭之際,私自帶兵出城,雖情有可原,然違背國法,不可不罰,念其擊敗突厥有功,饒其性命,現廢黜其晉國公世子之位,免其北庭都護府副都護之職,收回其北庭駐軍兵符,以儆效尤。

其二,晉國公府長子謝伯縉平叛有功,戰功赫赫,又以身護君,忠勇無雙,特封為其為超品一等王爵,封號“肅”,賜崇仁坊宅院一套,其餘賞賜不計數。

其三,沈氏女,烏孫達曼公主,大淵孝義郡主,才貌雙全,恭謹端敏,與肅王謝伯縉佳偶天成,一為成人之美,二為兩國修好,特此賜婚,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欽天監擇良辰完婚。

三道聖旨接連下來,雲黛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她知道大哥哥平叛有功,封賞必不會少,卻沒想到封賞竟如此豐厚!

陛下竟然給大哥哥封王了!

若她沒記錯,這是大淵朝開國以來,封的頭一個異姓王!

便是長安宮變時大哥哥出了力,這封賞也未免太過了些。

與她持有同樣想法的朝臣也不在少數,禦史台大有渾身是膽的,當朝提出異議,勸新帝三思。

新帝也不惱,溫文爾雅,慢條斯理地擺事實講道理——

“當年朕被貶謫北庭時,肅王就曾救過朕一命。那時朕遭遇雪崩,被埋雪中,若非肅王不顧安危折返尋找,朕早已命喪於北境,也正是那回肅王遭遇狼群,被頭狼咬得腸穿肚爛,幾乎喪命。微末之時,他這般情深義重,朕每每想起不由掩麵涕淚。”

這話一出,朝堂上安靜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