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天第一場暴雨來臨時,玉珠就生了一場大病。

起因是長安傳來的消息,那白思齊養了個外室。

“那外室乃是原大理司直董方之女,董方效力於逆賊裴叢煥,陛下登基清算裴叢煥黨羽時,將董方全家抄了,董方及其長子斬首示眾,其餘子孫流放燕州為奴,家中女眷為娼……”

書房內,文慶伯憤然地將一封書信遞給喬氏,“那董氏女頗有手段,在風月樓裏勾得白思齊如癡如狂,甚至耗費重金為她贖身,還在蘭陵坊替她置了一處宅院!倆人情深意濃,好似夫妻般過日子,白思齊還陪那外室婦逛西市——也正是這一遭,叫我在長安的故交撞見,這才寫信告知我。”

喬氏拿起信快速讀了一遍,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待讀完,她反手將信拍在桌上,柳眉倒豎,“白思齊這豎子實在可惡!玉珠還沒過門呢,就這樣被他糟踐麼!”

文慶伯極少見妹妹發這樣大的火,這一桌子拍的,把他的心也嚇得抖了抖,忙勸道,“妹妹你先消消氣。”

“這叫我怎麼消氣。”喬氏鐵青著臉,直直看向文慶伯,“你現在就給白家寫信,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若此事為真,他們白家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我文慶伯府雖不似從前風光,卻也不是他白家能欺負的。”

文慶伯一疊聲稱是,可真要下筆時,卻有些猶豫,“妹妹,你說這事若是真的……”

喬氏道,“若是真的,就叫他白家耆老拎著白思齊那個混崽子滾來肅州,親自給我們玉珠賠罪!那外室定不能留,若是個識時務的,就把她遠遠發賣了。若是個不知好歹的,便是打殺了也不為過!哼,但凡要點臉麵的女子,怎會給人當外室?”

文慶伯點點頭,卻又忍不住問,“若是……白思齊不肯將那外室遣了呢?”

喬氏氣不打一出來,狠狠瞪他一眼,“兄長你還真是越老越糊塗!他要是為了個外室,連正房妻子的體麵都不顧了,這樣的兒婿你要來有什麼用?生怕你女兒不被磋磨嗎?要我說,這樣不知禮義廉恥的東西,日後也沒什麼前途可言,且瞧著吧,他若及時醒悟,認真悔改,或許還有的救,若是不知死活,咱家玉珠便是老死在家,也不嫁給這種醃臢貨色!”

文慶伯噎了噎,“姑娘家怎麼好老死在家,傳出去外頭的人要怎麼看我們伯府……”

喬氏一聽,“唰”地站起身來,指著文慶伯的鼻子怒不可遏道,“你這說的還是人話麼?到底是你的臉麵重要,還是你親閨女的終身重要?好哇好哇,我今兒個算是明白嫂子為何病成那樣了,若我換做她,成天對著你這樣的男人,怕是死的比她還早!”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忿忿道,“你別顧著顧那的,信你盡管照我說的寫,若是你不肯寫,我回去自個兒寫!你個當父親的不給女兒撐腰,我這個姑母給她撐!大不了退婚後,我把玉珠接到我府上,不過在這之後,我隻認文紹和玉珠這兩個侄兒,再不認你這個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