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行頷首:“有過這念頭,但我尚且知道自己身肩何等的責任,也就隻是有過念頭,未成付諸行動。”
畢竟父親也就他一個獨子,他入了佛門,他是清閑了,卻是傷了雙親的心。
兩人說著話,不一會便走到了入住的院子。
小院不大,但收掇得幹淨整潔。
這陵川的園林雖小,但勝在意境與別致。一步一景,短短一方之內卻是變化諸多,亭台樓閣更環著泉石花木。
他們所居的屋子,臨湖而建。正門入內,而屋內有一扇後門。
後門推開,出去就是一條小廊,憑欄之外,下邊便是波光粼粼的小湖,小湖岸邊有柳樹與假山景環繞,景色美不勝收。
這小院竟比她嫡兄的小院還要別致,蘇蘊很喜愛這院子。
但到底疲憊,隻是觀賞了一會,就去洗漱了。
洗漱後,便與顧時行到了床上,相擁而眠。
顧時行隻睡了半個時辰就起來了。
動作輕緩,也沒有吵醒蘇蘊,穿戴好衣衫後便去了鄰宅尋了七堂叔。
顧時行的七堂叔在陵川也有官職在身,對幾年前陵川通判與山賊勾結一事也是有所了解。
七堂叔聽聞他問起通判一事,詫異地問:“怎忽然問起了這事?”
顧時行道:“這案子要翻案,我正巧要回來,便順道接手了,此案為機密,還望七叔保密。”
七堂叔也知這侄子在大理寺任少卿,查案為機密,個中輕重他也是明白的。
應:“七叔有分寸,不會往外說的。”
思索了一晌,才嚴肅道:“說句實話,我到現在還是不大相信那許通判會與山賊勾結。”
“怎麼說?”
七堂叔道:“那許通判在七八年前,陵川洪澇的時候,親自帶著官差晝夜治水,人都差些被衝走了,要是真是個貪官,怎又會為了治水差些把命都給丟了呢?而且在陵川十幾年,要真的事與山賊勾結,那抄家的時候,總應該有大批珠寶銀錢吧?
“可抄家出來,除了其他瑣碎的,便是兩箱子幾千兩的白銀,和黃金百兩。雖抬出來的時候極多,不是一個清廉通判能有的家底,可對於與山賊勾結,總覺得有些不夠看的。”
顧時行看卷宗的時候,也有一樣的疑惑。
但那些個銀錢確實是被山賊所搶去的官銀。再有就是所被虜獲的山賊,都指認了許通判。且還有他寫給山賊頭目的書信,書信上皆有通判的印章。
人證物證俱在,且山賊與許通判都均已被斬首,如今要翻案有很大的難度。
顧時行搭在扶手上的手,長指輕點了兩下。思索片刻,抬眸望向七堂叔,問:“除此之外,七叔還有什麼原因覺得許通判不像是勾結山賊之人?”
七叔看了眼敞開的廳門,見無人經過,才收回目光,低聲與侄子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以前與那許通判也有幾分交情。有時與他私下也會小酌幾杯,從他口中聽得最多的便是如何修建水壩,再有就是應對那些屢屢犯民的山賊,如此抱負,怎可能與山賊勾結?”
說到這,又歎氣:“可原先也有許多人不信,還有百姓簽字摁手印上書,可當那些證據和人證擺在麵前,又不得不相信了,好在朝廷也念在他先前在陵川立下過的功勞,並未牽連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