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年前,梁州平王奉詔入京,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兒,哭得一臉鼻涕一臉淚,說梁州苦寒,連稅都收不上,每年大小戰爭不計其數,打仗要錢、要糧、還要兵,他軍中的將士,已經三年沒換過兵甲,向皇上索要錢糧。”
提起這個,黑衣人語氣似有不屑,堂堂一地藩王,手握重兵,竟然連臉也不要了。
“你以為他們是在哭窮?”周令懷輕址了下嘴角,輕輕合上了書冊:“他們哭的是命,誰哭得最難看,最不要臉,最窩囊,就最讓人放心,才不會步上幽王的後塵,他們倒是聰明,有仗打、有損傷、還窮,這樣的藩地才是某些人最希望看到的。”周令懷語氣裏充滿了諷刺。
黑衣人愣了一下,赫然明白了少主的意思。
四州藩王鎮守大周邊境,本就為了守衛疆土,有仗打才有存在的必要,有損傷,還窮,朝庭才不會擔心藩王屯兵自重。
而幽王鎮守北境,常年與北狄交戰,是四州最為苦寒之地。
北狄是大部族,狄人個個人高馬大,擅騎、擅射、擅戰,每年秋季便會到邊城燒殺劫掠,鎮守幽州的幽王不得已才會大量屯兵,沒成想……
周令懷微眯了下眼:“能放得下尊嚴,連臉麵都不要了,就說明他有所圖謀,且所謀甚大,大到連尊嚴也不值一提,甚至能將自己丟失的尊嚴,加倍討回來。”
黑衣人呼吸一滯:“少主,您的意思是,平王……”
周令懷打斷他的話,聲音冷厲:“派人盯緊梁州。”
“是!”
虞幼窈帶著春曉和冬梅快步離開,忍不住想,那個黑衣人叫表哥“少主”,對表哥也十分恭敬,不像平常家仆。
表哥他,似乎很神秘的樣子?
而且表哥還提起了威寧侯府。
近幾日,她對京裏各府也有一些了解,威寧侯府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家中出了一位皇貴妃。
這位陸皇貴妃,在皇上還在潛邸之時,就被封了側妃,從此之後榮寵不斷,一路寵冠後宮,至今隆寵未衰。
因皇後娘娘身體有恙,後宮鳳印也是由陸皇貴妃代為執掌,宮中一應事務也都交由陸皇貴妃執理,陸皇貴妃在後宮裏頭,是一手遮天。
做為外戚的威寧侯府,也是京裏頭最顯赫的人家,沒有之一,遠非虞府可以比擬。
虞幼窈隱約意識到,她大約可能也許在無意間,撞破了一個關於表哥的驚天大秘密?!
表哥突然進京,住進了虞府,肯定不會是投奔親戚這麼簡單。
春曉見小姐回來後,手裏拿著花枝,抿著唇一言不發,一直悶頭往回走,有些奇怪:“小姐,你剛才怎麼跑到假山背麵去了,奴婢都瞧不見你了。”
乍一沒見小姐的影兒,她和冬梅嚇得差一點魂飛魄散,好在姑娘及時回來了。
想到方才驚險的一幕,虞幼窈也有些心有餘悸:“假山背麵的花,開得更漂亮一些。”
春曉連忙道:“這外頭不比府裏,小姐以後可不行這樣。”
虞幼窈心不在焉地點頭,也不敢再到處亂走,回到了廂房,坐了一會兒,覺得房裏頭有些悶,領著春曉和冬梅去了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