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驚歎無比:“我還是頭一回瞧見壽山田黃凍石刻篆的私印,果真是通體明透,宛如膏脂,潤澤無比。”
泉州謝府雖然豪富,但似這等貢品也是不輕易可得。
“喜歡?”周令懷將印章放回盒子裏問她。
虞幼窈用力點頭:“喜歡!”
周令懷狀似不經意地問:“表妹,可有取表字?”
“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但許多大戶人家的哥兒們要進學,參加舉業,早早便考取了功名,卻是男十三便由家中或族內德高望重的長輩取了“表”字,到了二十及冠之年,便廣而告之。
女子取表字,就沒那麼多講究,都是家中的長輩賜字,甚至許多家裏,女子連表字也不取的。
虞幼窈聲音有些低落:“祖母說,母親臨終前為我取了表字——芷窈。”
小姑娘黯然的表情,讓周令懷心裏頭一堵,溫聲道:“岸芷汀蘭,窈窕無雙,這表字取得卻是極佳,既有品德如蘭之高雅,亦有品貌出眾之美好。”
虞幼窈揚起笑容:“祖母說,我及笄的時候,就用母親為我取的表字。”
周令懷輕扯了一下嘴角,轉開了話題:“表妹的字兒,練得怎麼樣了?”
虞幼窈這才想到,方才光顧著瞧表哥筆走龍蛇,揮毫灑墨,卻是忘了練字,這會子被表哥問起,便是心中一慌,連忙道:“就練了,就練了……”
小姑娘安安靜靜地伏案練字,坐姿端正,十分專注。
窗外有一藤月季,調皮地探進屋裏頭,枝頭上一朵粉白的花兒,嬌美又奔放,淡淡的花香浸潤著墨韻。
歲月莫不靜好!
安壽堂裏,虞老夫人正在和柳嬤嬤說起教司坊裏的教養嬤嬤,使得了周令懷要教導虞幼窈練字的消息。
虞老夫人忍不住就笑了:“令懷字兒寫的好,有他教導窈窈,我也就不用擔心,往後窈窈因為字兒難看,叫外人笑話了去。”
柳嬤嬤也跟著笑:“可不是嗎?大姐兒可是連午覺都沒睡,足足練了大半個時辰的字兒,一直把手給練酸了,到這時才發現表少爺已經去進學了,可見表少爺教人,也是極有方法的。”
虞老夫人點頭:“都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窈窈不愛練字,我從前卻是半點法子也沒有,沒成想她竟是服了表哥的管教。”
更難得的是,周令懷待窈窈十分盡心,往後有他從旁指點著窈窈,她也能放心許多了。
柳嬤嬤深以為然。
虞老夫人轉開了話題:“老大的傷可還好些?”
柳嬤嬤答道:“方才郎中方給老爺瞧了,跟李禦醫說得一樣,沒什麼大礙,養些天就沒事了,大夫人在前院伺候著呢。”
虞老夫人放心了,又問:“四姐兒還在祠堂裏跪著?”
柳嬤嬤點頭:“大老爺這回可算是氣得不輕。”
虞老夫人表情淡了一些:“半大的孩子好好教著便是,罰什麼祠堂,老大是越發沒有分寸了,聽風就是雨,也不仔細為孩子打算一些。”
柳嬤嬤哪能聽不出,老夫人這是明著說,大老爺耳根子軟,讓楊氏吹了枕頭風,卻也不好接話,隻好垂頭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