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虞幼窈頓時也來了興致。
夏桃繼續說:“周永禾的老子,有個修屋造房的手藝,農活不忙的時候,就到京裏頭貴人家裏做活,碰到出手大方的主家,也能得一些賞銀,家裏頭也租種了不少田地,收成也是不錯,多年下來也存了些家當,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咬牙撐個一兩年,等周永禾考中了秀才日子就好過了。”
虞幼窈了然。
當時,周永禾已經是童生,再考一次院試,就能取秀才之名。
如果考得好,取了頭幾名,還能做個“稟生”,吃公家的糧食,做個縣試擔保人,在十裏八鄉也是極風光了。
便是沒能取頭幾名,周莊都是親戚連親戚,有後輩出息了,整個周莊都要有錢有錢,有力出力,供周永禾繼續讀書考科舉。
夏桃悠悠一歎:“事情就出在十年前,恰逢周永禾院試之際,周永禾的爹大冬天進京找活計,想多賺些銀子,給周永禾院試的時候帶著使,結果打屋頂上摔下來,當場咽了氣。”
聽到這裏,虞幼窈忍不住感慨:“可真是世間無常,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的可不止這些,”夏桃一臉唏噓:“周永禾覺得他爹死得蹊蹺,就花了錢請了一個仵作,發現周永禾的老子,是被人打瘸了一條腿,才上了屋頂摔死了。”
虞幼窈呼吸一緊,往常她也聽說過一些大戶人家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心裏難免生了惻隱之心。
“周永禾是個孝子,也顧不得院試,就去那戶人家理論,那戶人家一通亂棍將周永禾打了出來,將周永禾的臉給打壞了,留了一條長疤,周永禾也因此不能再繼續科考。”
虞幼窈的手不由一緊,大周朝凡身懷惡疾、破麵、殘缺等,不可入仕,足以見得那戶人家有多麼歹毒。
她不禁想到了表哥,不由狠抿了唇嘴:“後來怎麼樣了?”
夏桃:“周永禾哪能服氣?大冬天地尋摸到了虞府,跪在虞府門前審冤,當時,虞府當家的還是您的母親謝大夫人,得知了周永禾家的遭遇後,謝大夫人深感同情,便出麵使了銀子,打點了官府,讓官府公事公辦,官府一查就查出那家蓄意殺人,不僅賠了周永禾家一筆錢,那家還被收沒了家產,下了大獄,還了周永禾一家一個公道。”
卻是沒想到,周莊的新管事與她娘還有些淵緣,虞幼窈有些驚訝。
果然薑還是老得辣。
見虞幼窈沒說話,夏桃又道:“當年謝大夫人過世的時候,周永禾一家都披麻戴孝,遠遠跟著虞府送葬的人,送了謝大夫人好幾裏路。”
虞幼窈點點頭:“去見見這個周管事!”
周永和二十四歲,穿了一身洗得泛白的灰布直綴,顯得身形高瘦,模樣倒是周正,隻是左臉上一條長疤,打眼角處一直到鼻邊,猛然一瞧還有些觸目驚心,但過了多年,疤痕淡化了許多,但其實也不怎麼嚇人。
周永禾見從容不迫地站起來,向虞幼窈躬身作揖:“見過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