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1 / 1)

是文人禮!

大周朝有功名在身,可見官不跪,周永禾是童生,自然沒有跪她的道理,虞幼窈點頭:“周管事,請坐!”

周永禾道了一聲謝,輕撩衣擺,從容坐回。

半大的姑娘,穿著杏紅的衣裙坐在上首的位置,稚嫩的小臉長開了一些,隱約透出了光豔殊麗,像極了當年的謝大夫人,隻是比起謝大夫人的端莊流麗,眼前的小姑娘,又透了幾分婉約嬌貴。

他神色忡怔,就想到了,當年謝大夫人出麵打點了官府,官府查明了真相,還了家裏一個公道。

他上了虞府,向謝大夫人謝恩,被謝大夫人一身氣派,懾得不敢抬頭,隻窺見了謝大夫人一身杏紅色的衣裳,衣角上繡著一片粉白的杏花,一片爛漫。

耳邊聽她道:“聽說,你書讀者極好,小小年齡已經中了童生?”

那時,他臉上的疤痕十分駭人,宛如一條蜈蚣斜橫在臉上,心中憤懣,咬著牙說:“原是二月準備參加院試,取秀才之名。”

謝大夫人語氣隱透了幾分惋惜:“科舉雖是最好的出路,可不是唯一的出路,你是讀書人,道理比別人多,已經勝過這世間泰半,自暴自棄切不可取,這世間禍福難料,吉凶難知,又豈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臨走的時候,他站在扶風院這一樹玉蘭之下,當時朵朵玉蘭,花開如蓮,他想著謝大夫人之品性,便宛如這玉蘭一般高潔。

一個丫鬟上前來:“大夫人讓我將這一瓶上好的玉容膏贈與你,讓你回去擦一擦,雖不能消除臉上的疤痕,但也能淡化一些。”

十年後,又值玉蘭花開,他再臨虞府扶風院,卻是物似人非。

此時,他依然沒能領會謝大夫人那句:“世間禍福難料,吉凶難知,又豈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可直到後來,他隨同虞家大小姐離京多年,再回京城,才終於領會,謝大夫人這一番肺腑之言,原是應在她的女兒虞幼窈身上。

是這個少女帶著他一路輾轉,冠蓋京華。

周莊選了周永禾做管事,是在向她示好,她是掌了家,可手底下都是府裏用老的人,這些人辦事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想要驅使,想來是不容易的,有了周永禾,今後她也不至於無人可用。

既然如此,周永禾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

虞幼窈也不廢話,讓春曉將一遝紙拿給了周永禾:“周管事,既與我母親有一段淵緣,也是你我之間的緣份,下午莊鋪上的管事都會進府,屆時我會提及這事,便有勞周管事,與其他管事們商討一個規程,然後立個新契,這些日子便在府裏府外推行了。”

周永禾沒有多言,潔白的宣紙上,一排排行楷小字雖有些稚嫩,卻也是天質自然,剛柔並露,竟是出自一個半大的孩子之手,實難叫人有些難以置信。

待整篇看完,周永禾肅然起敬:“大小姐格局甚大,不拘泥一眼之地,集權治人,分權治事,剛柔並濟,恩威並顯,”一邊說著,他已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虞幼窈麵前,恭敬地躹了一個身:“子章,願為大小姐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