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泡了一會,周令懷確實覺得舒服一些。
感覺水溫涼了一些,虞幼窈就不讓表哥繼續泡了:“我給表哥做推拿,頭一次做這個,穴位還找不大準,找錯了地方,叫表哥不舒服了,表哥可不要忍著,一定要告訴我。”
周令懷張了張嘴,一股薑辣與鬆油的味道,一齊衝進了口鼻,也不是太難聞,就是味道太怪了,讓人一時受不了。
他想要拒絕。
可瞧著小姑娘搬了小杌,坐到他麵前,一臉躍躍欲試,喉嚨裏止不住一陣澀然,竟是開不了言。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麵對小姑娘殷切地關心與照顧,他突然變得木訥了,卻是連一句話也不知道說。
虞幼窈將藥油搓在掌心裏,找到了表哥腿上的一處穴位,先是均勻塗了一層,然後按壓著穴位,開始打圈:“表哥,可有什麼感覺??”
周令懷搖搖頭,啞聲道:“沒有。”
他的腿部肌肉是麻木的,並不知道疼,平常也沒什麼知覺,也就是下雨天,天氣濕冷了,才會骨疼難忍。
虞幼窈調整了位置:“現在呢?”
周令懷自己還沒有反應,可腿上萎縮的肌肉,已經輕微地抽顫著,顯然這一次是找準了穴位,推拿手法刺激了穴位,令他腿部有了輕微的反應。
虞幼窈鬆了一口氣:“這回是找準了。”
起初,周令懷並沒有太大感覺,隻覺得腿上鈍疼,過了一會,就隱隱感覺到腿上有些極輕微的麻熱。
大約一柱香,虞幼窈又往手裏倒了些藥油搓開,找了另一處穴位,用不同的指法配合推拿。
屋子裏很安靜,爐子裏的炭火燒得旺,周令懷身上披著鹿裘,剛剛還覺得冷,這竟有些躁了。
雙手倏然攥緊了扶手,腿間麻熱的感覺越發明顯,帶著一股子酸意,說不出是難受,還是舒坦,實在難以形容。
周令懷喉結上下滾動,有一種想要申吟的衝動。
音才到了喉嚨裏,沒抑製住,就從鼻腔裏發了一聲輕“嗯”。
周令懷耳根微熱,連麵上也透了一絲薄紅,連忙抿緊了唇,將喉嚨裏的聲音忍下,才沒叫聲音打嘴裏出來。
聽到表哥輕哼了聲,虞幼窈動作不停:“是不是不舒服?”
周令懷搖頭,聲音沙啞:“沒有,讓表妹幫著推拿了一會,腿上也覺得暖和了些,似乎沒之前那麼疼了。”
這也是實話。
見表哥麵色不似之前那樣蒼白,虞幼窈很高興:“表哥這是骨痛,一時沒法治,但隻要多盡心養著,肯定會好一些,表哥就是對自己太不上心,長安一個半大的孩子,又是男兒,肯定想不來這麼多,孫伯年紀大,也沒太多精力顧著這些,就將表哥的腿給耽誤了,讓表哥吃了罪。”
周令懷往常沒想這些。
腿壞了之後,孫伯說他傷了根骨,卻是沒幾年可活,他便一心隻想著複仇,沒顧著這一雙廢腿,反正也是廢了。
孫伯和長安起初也會勸一勸,可實在勸不動。
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勸了。
小姑娘一眼不錯地盯著他的腿,他腿上的肉抽顫狠了,就會放輕一些力道,皮肉沒動靜時,又會一點一點地加重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