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把腦袋也垂低了幾分。
“而且,今次謝府的商船,比往常晚了八九日,這是從前沒有過的……”虞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有一下沒一下捏著佛珠。
之前沒多想的事,這會見了謝景流,便總覺得不尋常。
虞老夫人將佛珠纏到腕子上,轉頭吩咐柳嬤嬤:“使人去衙門知會大老爺和二老爺一聲,讓他們今兒早些回府。”
周令懷自己轉著輪椅出了北院,長安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腦袋都低到胸前去了。
夏桃機靈地跑過來:“表少爺,小姐說,泉州來的三表哥難得來一趟,她年歲小了些,也招待不齊全,便請了表少爺過去作陪。”
作陪,卻也透了一個親疏遠近,周令懷輕抿的唇倏然一鬆:“好!”
跟在後頭的長安鬆了一口氣。
剛剛在安壽堂裏,他站在少爺身後,也能感受到少爺身上發散的壓迫力,連大氣也不敢喘,便是打小就習武,憋了一會氣,也是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了。
簡直太嚇人了!
眼瞅著表小姐領著泉州來的表哥,高高興興地出了門,他可是瞧見了,少爺險些連手中的茶杯也捏碎了。
不禁暗歎!
隻見新人見,哪聞舊人哭。
表小姐這是來了泉州的嫡親表哥,倒把少爺給拋之腦後了,也難怪少爺生氣了。
回了窕玉院,許嬤嬤便命人擺上了茶水、點心、果物等,瞧著比安壽堂裏的還要精致一些,桌上都擺了一個滿滿當當,可見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虞幼窈親手端了茶,奉給了謝景流,笑彎了眉兒:“三表哥,這是我自個做的藥茶,你快嚐嚐怎麼樣?”
謝景流收起折扇,笑著接過了小表妹端來的茶,一聞頓時茶氣清冽,入了神竅,幽幽蓮香,沁人心脾,他喝了一口,便覺得神清氣爽,仿佛一路舟車勞頓,也減輕了許多。
他笑道:“表妹可是長本事了。”
虞幼窈聲音溫軟:“這茶我做了許多,外祖父、外祖母、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大表哥、二表哥……”小姑娘聲音軟呼呼地,一邊說著,一邊點著嫩生生的小指頭:“每個人都有呢,不光這個,我還做了不少養生的藥香……外祖父,外祖母年歲大了,便是身子好,也該多調養些身子,府裏頭生意做得大,舅舅舅媽們也免不得辛苦操勞,也該多養些身子,表哥他們……”
字字句句,全是對親人的掛念與孝心,謝景流唇邊的笑意愈深,冷不防拿了折扇,輕敲一下小表妹的頭。
“呀!”虞幼窈捂著也不怎麼疼的額頭,一臉哀怨地瞪著三表哥:“三表哥,你幹嘛打我呀,很疼的。”
他使了多少力道,自個不清楚麼?謝景流笑著:“小小年歲,腦子裏怎就盡操心起這些?就不問問我,這回過來給你帶了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哪像個半大的姑娘?簡直跟個小老婆子似的。”
說到這裏,他眼神深了又深。
他跟著商船進京也有三天,沒急著上虞府,也是因為頭一次過來,就事先打聽了虞府裏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