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周令懷倏然出聲。
夏桃眼神一亮:“表少爺,您可算來了,小姐今兒見了親娘從前的老仆,心情不大好了,一個人呆在書房裏,也不搭理人了。”
周令懷麵色微沉,點頭。
冬梅鬆了一口氣:“小姐與表少爺最親近,有表少爺陪著一起,大約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周令懷進了屋之後,也沒打擾虞幼窈。
他看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將一張又一張有些泛黃的信紙,拿在手裏仔細地瞧一遍,然後又仔細壓平,一一薰香,待香氣透紙之後,就放到一個樟木盒裏頭。
他是知道,麝香薰過的紙張能持久彌新,樟木盒子防潮防蟲,一些重要的書信,便要這般保存著,才能長久。
她做得專注,便是書房裏多了一個人也沒察覺到。
周令懷心裏發悶,倒也不是叫小姑娘忽視了。
隻是,小姑娘緊繃著臉兒,細致的眉眼,透著令人心碎的哀傷,有太多的委屈傷心,藏於口齒之間,卻是難以宣之於口。
他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幾十頁信紙,花了虞幼窈一個時辰才薰製好了,書房裏充滿了麝香馥鬱的濃香。
虞幼窈小心翼翼地合上樟木信盒,一抬頭就瞧見表哥不知何時過來了,正在看她,她愣了一下,又揚起了笑容:“表哥,你怎麼來啦!”
笑容一如從前明媚,可周令懷卻覺得心疼。
這一個時辰,小姑娘的內心不知道了經曆了多少生離死別的煎熬,才能在見到他時,重新綻開了笑顏。
周令懷輕揉了小姑娘的發頂:“我安排了幾個老仆進京,你抽時間見一見,借給你了,便是你的人,你自己瞧著安排。”
叫表哥一提,虞幼窈想到了之前問表哥借人的事,因為最近家裏事忙,倒是一直耽擱了:“謝謝表哥。”
周令懷瞧了一眼叫小姑娘抱在懷裏的樟木盒子,表情微頓:“之前教你彈的新曲子,學會了沒有,那首曲子對初學者來說要難一些,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道?”
虞幼窈歪著小腦袋:“表哥,你忘記啦,那首曲子我昨兒才彈你聽過,你還讓我自己多練習呢。”
昨兒她也是一時興起,想到表哥為她畫的那幅《青梧賦琴圖》,就拉了表哥去青梧樹下,彈了新曲給表哥聽。
表哥說彈得不錯,讓她多練練。
周令懷愣了一下,便想到了小姑娘昨兒一身黃綠對襟襦裙,在樹下彈琴的畫麵,百褶的裙子鋪了一地,上頭繡了纏枝青梧枝葉,便是未到青梧花開的之時,他也覺得滿目鮮妍。
手指輕輕摩挲著輪椅扶手,周令懷又道:“葉女先生的課講到了《春秋》,這裏頭涉及儒、道、法、墨、兵、名等諸子百家,內容龐大且繁雜,我再給你講一講,以後在家學裏學起來也輕省些。”
虞幼窈笑道:“表哥每日指導我課業,都會夾帶著講些《春秋》裏的內容,葉女先生的課我都能吃得住呢。”
周令懷一時詞窮了,又想到小姑娘喜歡下棋,提議道:“不如,我陪你一道下棋,也瞧一瞧你棋藝長進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