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映雪狼狽地坐在小杌上,捏著帕子哭得眼睛都紅腫了,還穿著之前那一身,鵝黃的衣裳,遮掩不住身上一片髒汙的茶漬,顯得狼狽極了。
這會兒,事兒鬧大了也就真正知道怕了。
楊淑婉見狀,忙道:“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了曹七小姐,姐兒們湊一起一道玩兒,難免會生出口角……”
長興侯夫人等的就是她這話:“我與大夫人相識一場,也是交淺言深,我家七姐兒是什麼性兒,你往常也是見過的,她也是有口無心,是絕沒有辱虞府門楣,指摘虞老夫人教養的意思,一定要和虞大老爺好好解釋一番……”
若隻是後宅婦人們的是非小事,便也是道個歉,拿些好物賠償了,也能息事寧人。
可大戶人家,哪家哪戶不重教養?不重門風?
尤其是像虞府這樣的書香門第,講究尤其大,一旦牽扯上了“教養”這樣的話兒,鬧到爺兒那頭就不能善了。
長興侯夫人是有口難言,心裏恨毒了虞幼窈這胚子,卻也無可奈何,隻能讓虞大夫人從前使些氣力。
聽聞虞大老爺對這個繼室,卻是十分敬重。
對虞兼葭這個二女兒,也是十分寵愛。
楊淑婉連忙道:“夫人可別這麼說,我是知道,夫人是最溫和不過的一個人,曹七小姐也是知禮得很,今兒這事也是誤會,我回頭仔細跟老爺說一道。”
一聽這話,長興侯夫人終於好受一些:“還是夫人理解我……”
虞兼葭讓茴香與艾葉一左一右地扶著,站楊淑婉身後,弱弱地縮著肩膀,連氣兒也不敢大聲喘一下,生怕惹了旁人的注意。
藏在裙底的腳,卻疼得她身上止不住地冒著冷汗,裏頭薄薄的一層內衫,已經濕透了,涼膩的衣裳,緊貼了身子,連她的身子也一並涼透了,瘦弱的身段兒,也隱隱地抖顫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疼得,還是冷得?
抑或是二者都有?
她原是打算,趁虞幼窈毀了名聲之際,就將扭了腳的事表露出來。
如此一來,大家也會理所當然,將她扭了腳的過錯,算到虞幼窈身上,所以才忍了腳疼不說。
可事到如今,她卻是不敢表露了。
在座的哪家姐兒不是金嬌玉貴,姐兒在旁人家裏傷著了,可不是什麼小事,曹映雪與虞幼窈鬧了這麼一出,長興侯府已經夠丟臉了,若讓人知道,她方才在長興侯府傷了,豈非更讓人覺得,長興侯府待客不周,宴客失儀,長興侯府就更加沒臉了。
如此,便隻能自己忍著。
可養在深閨的小姐,哪兒受過這樣的疼痛與,便越發覺得難以忍受,這長興侯府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虞兼葭疼得越發難忍,長興侯夫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柔聲說:“虞大夫人可真是好教養,瞧瞧葭葭這孩子,可真是乖巧又懂事,便是在花會上,也是難得規矩安靜,哪兒像我家七姐兒,叫我嬌慣得不成樣子了。”
一邊說了,長興侯夫人一邊擼下了腕子上的赤金鑲紅寶的臂釧,不由分說便套進了虞兼葭的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