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敬人者,人亦敬之。
長興侯府這賠禮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卻也帶了誠意,做為一個晚輩,自然也該給了這三分體麵。(改自《孟子·離婁下》:“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長興侯夫人悄然鬆了一口氣,頓覺連後背的衣裳都濕透了。
她堆著笑:“我家七小姐兒,打小叫就我嬌慣壞了,竟養成了她這樣不曉得輕重,今兒也帶了她登門,讓她好好給虞大小姐道個歉,認個錯,”說完了,她就轉頭瞧了曹映雪,連聲音也變得嚴厲:“快過來,給虞大小姐道歉。”
曹映雪連忙打椅子裏站起來,踩著小碎步上前,垂著頭,對著虞幼窈行了一個深蹲大禮,這才啞聲道:“虞大小姐,對不起,昨兒在花會上是我不對,請你原諒我。”
曹七小姐低著頭,瞧不到臉上的表情,隻能瞧見一截兒尖尖的下巴,透了玉潤光潔。
虞幼窈點點頭:“曹七小姐客氣了。”
多的話,就沒有了。
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但大麵上也算過了這一荏兒。
屋裏氣氛頓時一鬆。
曹老夫人與虞老夫人兩人閑話家常,姚氏、楊淑婉、長興侯夫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湊著趣兒,幾個姐兒從旁聽著。
如此聊了,大約半個多時辰,曹老夫人麵露疲乏:“年紀大了,身子也是不中用了,折騰一回,便也去了半條命。”
虞老夫人深以為然:“可不是嗎?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曹老夫人順理成章地提了告辭,虞老夫人也就客套了幾句,也是沒留,便打發姚氏,楊氏,並幾個小的,熱熱鬧鬧地將人送出了家門。
一行人上了馬車,馬車“噠噠”地駛出了虞府。
長興侯夫人掀了車簾,抬眸瞧了一眼虞府紅漆的大門,堆了滿麵的笑容,頓時陰冷下來。
迫於太後娘娘之尊,與家裏老夫人之威,她今兒也是打落了牙齒,和了血地吞,便是臉子也沒要,就領了女兒一道來了虞府向虞幼窈道了歉。
可她心裏是真恨呐!
好端端的花會,卻變成了一場笑話,丟盡了臉麵的是長興侯府,毀了名聲,一輩子前途盡毀的,也是她的女兒,叫太後娘娘罰了一通,連府裏的威嚴體麵也失了的,還是長興侯府!
她虞幼窈有什麼委屈?
憑甚還要她舔了臉了,帶了女兒來向她賠禮認錯?
想到女兒,就要被送回曹氏族裏,那可是她十月懷胎,拚了性命才生下來,精心養了許多年,才長了這麼大的女兒啊!
虞幼窈是既得了名聲,又得了讚賞與賞賜,可是風光得很。
可這風光卻是踩了她長興侯府的威嚴,踩了她女兒的名聲與前程,踩了她的臉子得來的。
馬車出了府,虞府一眾人這才回了安壽堂。
姚氏和楊淑婉陪著老夫人說了幾句話,便相繼帶了兒女走了。
虞幼窈將祖母扶進了屋裏,伺候祖母躺進了貴妃榻裏:“祖母累了,便好好歇一歇神兒,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