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柳兒的說法,木槿死了也有些時候,如今家裏是她幫著管家,也不該拖到現在才來稟報才是。
柳兒低了頭,連忙解釋:“是老夫人吩咐了,說大小姐年歲小,這等烏七八糟的內宅陰私,也不該沾了您的手,讓處理好了再告訴您。”
虞幼窈一陣恍然,未出閣的女兒家,也確實不好摻合這些內宅陰私。
理智上,木槿因為沒想開,自己吞了耗子藥,這是最好的局麵。
木槿是簽了賣身契的,是死是活都是虞府的事。
可一想到木槿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大好的年華,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虞幼窈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不管木槿從前做了什麼,也不管她的死與楊氏有沒有關係,木槿伺候楊氏也有十幾年了,多年主仆,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功,沒成想竟落了這樣的下場。
人心之涼薄,難免令人齒冷。
虞幼窈閉了閉眼睛,出了香房,回到房裏換了一身衣裳,這才帶了柳兒一道去了主院偏院裏的下人房。
家裏鬧出了人命,祖母一早就命人守了下人房的門,也敲打過下人了,大家都安安份份做事,也不敢往這邊湊。
卻難免心有戚戚!
木槿雖然犯了錯,可也不是什麼滔天大錯,老夫人不是苛刻的人,便是讓木槿配了人,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在外院,也能繼續過活。
哪兒就想不開,吞了耗子藥呢?
前有楊媽媽、周管事,因為貪墨府裏銀錢,險些叫大夫人送進了官府,拉去流放,還是大小姐出麵,這才給了兩人一條活路。
如今又有了木槿,從前可是大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人,是多體麵的一個人啊,可這無聲無息,卻是連命也沒有了。
見大小姐過來了,兩個婆子連忙了門。
虞幼窈進了院子,祖母沉著臉坐在院子裏。
楊淑婉坐在一旁,低頭抹著眼淚:“這丫頭怎就這麼傻?便是到了外院,配了人,也能繼續在府裏伺候著,咋就想不開,這就吞了藥?”
口口聲聲不提木槿犯錯的事,隻提了虞老夫人罰了木槿,不明真相的人聽了,還當老夫人不給人活路,生生將人往死裏逼去。
虞老夫人闔目,輕撚著佛珠,見虞幼窈過來了,就睜開了眼睛:“你年歲小,便不要往跟前湊了去。”
她心裏微微一歎。
便是她這樣活了大半輩的人,什麼也都瞧了,可每回見了死人,也是打心眼裏瘮人得慌,便也好些天夜不安寢。
窈窈這半大的孩子,哪行讓死人衝撞了去。
虞幼窈點頭,轉而問起了木槿的死。
她原也隻是過來瞧一瞧,畢竟現在是她管著家,許多事便是不沾手,也避不開。
虞老夫人也是一歎:“……原也是覺得她年歲大了,心思也多了一些,又是犯了錯的丫頭,便打算在外院,仔細尋摸一個能過日子的人,也能定一定性兒,沉一沉心思,好好地伺候,哪兒能想到這丫頭,這麼想不開。”
虞幼窈一聽就明白了。
若是隨便配個人,哪兒需要尋摸呢?祖母也是想幫著她尋一個不錯的人家,所以才將這事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