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1 / 1)

丹丸一入腹,皇上青灰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紅潤,臉頰兩側呈現了不正常的被酡紅。

皇上撐著肘,支著額閉上假寐。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太監戰戰兢兢地抬著躺在擔架上的平王進了殿內,世子梁景曄隨行在側。

梁景曄“撲通”跪到地上:“小子梁景曄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閉眼假寐的皇上終於睜了眼睛,瞧見世子梁景曄一介白身,又瞧了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梁王梁嘯,也是脫了蟒袍,一介白身,胸口已經讓血染紅了一大片。

想來這傷重不治,也不是虛言。

皇上掃了一眼,跪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的禦醫:“平王身體如何?”

禦醫自然知道聖上要聽什麼,連忙道:“啟奏陛下,平王殿下傷重險至要害,若能好好調養,三兩月便也能傷愈,但平王殿下傷重未愈,便車馬勞頓,以致新傷未愈,又牽了陳年老傷,新傷舊患,數傷齊發,來勢洶洶,甚是凶險,恐有性命之憂。”

皇上低眼,瞧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平王,命令:“把人救醒了。”

禦醫連忙從藥箱裏取了一個瓷瓶,從裏頭倒了枚褐黑的藥丸,喂平王吃下了,這是十救丸,專門養命,吊命的秘藥,之後又狠掐了平王的人中。

不一會兒,平王悠悠轉醒。

待發現自己在金殿之上後,也不顧得傷,掙紮著從擔架上起來,跪到地上:“老臣,鎮梁州平南王梁嘯,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一手支著額:“平王,你未經宣詔,私自進京,其罪當誅九族,你可知罪?”

梁嘯五休投地,趴著沒動,卻顫著聲音:“老臣知罪,但老臣雖死不悔,去年南蠻大肆進犯南境,是老臣鎮守不力,以致南蠻殺我大周百姓,劫我大周錢糧,折我大周威風,損吾皇顏麵,老臣自知有罪,數度請旨,請陛下降罪,卻沒想,一晃半年,陛下始終未曾下罪,老臣於梁州,惶惶不可終日,私自進京,亦無他心,隻求麵見聖上,以證老臣忠良之心。”

一席話,字字肺腑,句句懇切。

聽了他這話,朝臣們不約而同便想到了,三年多前,也是因為吃了敗仗,最後被宣詔入京,以謀逆論處,子死,妻女亡,滿門皆化灰燼的幽王殷厲行。

如今,梁州這情形與當初幽州何其相似。

朝廷始終沒有降罪,換作任何人也會誠惶誠恐,擔心朝廷在憋什麼大招。

梁王心中惶恐,唯恐落了幽王的下場,隻好賭了一把,拖著重傷之體,攜著世子,私自進京,向皇上表忠心。

當下便有人搖頭歎息。

三年多年,幽王謀逆一事,終是駭破了藩王的膽兒,一個個都是誠惶誠恐,如履薄冰,生怕惹了聖怒。

朝臣們能想到的,皇上如何不能想到,他轉頭瞧向了內閣首輔夏言生:“可有此事?”

夏言生拱手回答:“從去年至今日,平王一共上疏六封,請求聖上降罪,但年關將至,科舉在即,朝廷延攬人才,是大興社稷之根本,迫在眉睫,不容輕疏,經內閣商議之後,此事定為容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