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兼葭胸口悶痛,她從來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母親,會是這樣的情形。
一時間,虞兼葭有些受不了,轉身出了內室,壓低了聲音問:“母親這是怎麼了?她病成了這樣,府裏就、就沒有人管嗎?”
說到這兒,便是一向柔聲細氣的人,也不禁惱破了音,尾音裏透了尖銳來。
李嬤嬤悲從心來:“夫人搬進靜心居後,情緒一直不太穩定,頭症也犯了好幾次,一次比一次嚴重,府裏也請了丁郎中過來瞧,丁郎中說,大夫人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他的藥用得再好,心病不除,這病隻會越來越嚴重。”
虞兼葭呼吸一滯:“靜心居的事,是誰在管?”
李嬤嬤道:“是柳嬤嬤,用的人也都北院用老的人,是老夫人的親信。”
虞兼葭閉了閉眼睛,虞幼窈一向是個聰明人,連她去莊子上養病的事都不沾手,靜心居這邊,大約也會避著。
柳嬤嬤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母親便是遭了父親厭棄,但名義上還是虞府大房的主母,便是顧著虞府的名聲,也會好生照料。
如此一來,母親的病應當不是虞幼窈的手筆。
虞兼葭又問:“母親最近時常夢魘?”
李嬤嬤道:“早幾日還好些,這陣子幾乎夜不能寐,經常半夜裏叫噩夢魘醒了。”
虞兼葭倏然想到,方才母親在夢囈裏喊了謝柔嘉、木槿、草兒,似乎還有幾個人的名字,她沒仔細聽:“有沒有用安神的藥?”
李嬤嬤點頭:“用了,府裏倒是沒虧了藥去,但也隻能管得了一時。”
兩人正說著話,內室裏突然傳來嘶心裂肺的尖叫——
虞兼葭嚇了一跳,連忙加快了腳步進了內室,便見楊淑婉緊閉著眼睛,雙手瘋魔了一般在頭頂上揮動,嘴裏尖叫著:“鬼啊,不、不要找我……”
李嬤嬤連忙上前,搖醒了楊淑婉:“夫人,夫人,快醒醒,夫人……”
楊淑婉一邊尖叫,一邊揮舞著手,好一會兒才讓李嬤嬤搖醒了,她“啊”的尖叫,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身體縮到了床邊,瑟瑟地發抖。
虞兼葭見母親情緒不對,心裏擔憂不已:“娘,娘,您怎麼了?我是葭葭啊……”
“不,不要殺我……”楊淑婉一邊瑟縮著身子,一邊自說自話,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抬起頭,眼兒直愣愣地看著虞兼葭,遲鈍了好一會兒:“葭,葭葭,你、你怎麼來了?”
虞兼葭眼眶一濕,啞聲道:“我求了祖母,過來看看母親,母親,”眼淚陡然從眼眶裏滾落,她哽咽著聲音:“母親,您受苦了。”
楊淑婉激動不已,撲過來就抱住了虞兼葭,痛哭:“葭葭,你、你終於來看娘了,我、我還以為你不管娘了……”
母女倆抱在一起哭,虞兼葭哽聲道:“母親進靜心居那日,女兒犯了病,父親請了胡禦醫進府為女兒診治,也是養了好些天,才緩過神兒來,祖母擔心女兒的身子,這才拘著沒讓女兒來看母親,對不起,是女兒不孝,讓母親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