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懷悄然鬆了口氣,握緊扶手的手也悄然鬆開,垂放到身側,這才驚覺,手心裏竟捏了一把汗:“還叫表哥?”
虞幼窈呶了嘴兒:“不叫表哥叫什麼?殷世子,還是世子爺?”
周令懷也是一愣,聽慣了她叫表哥,旁的稱呼總覺得不順耳。
虞幼窈搖晃了表哥的手臂:“我不管,隻要你的身份一天沒有公諸於眾,一天沒有大白於天下,你就是我表哥,不管是姓周,還是姓殷,我都認你是我的表哥,我最喜歡,也最喜歡我的表哥。”
看著小姑娘嬌俏的臉兒,周令懷也生出了幾分歡喜。
虞幼窈見表哥不說話:“表哥不許換了一個身份,就不認我了,你之前可是答應過,要一輩子對我好,我一直記得。”
周令懷腦子裏一炸,說一輩子會對他好的人,是她自己吧!
虞幼窈拉著表哥的手,輕輕晃了晃:“表哥,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我要生氣啦!”
周令懷倏然一笑:“不生氣,我還要在府中借住一段時侯,之前答應過你的話,我也一直記得。”
虞幼窈頓時笑彎了唇兒:“表哥,太好啦!”
她潛意識忽略了,表哥將來可能會留開虞府的事,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周令懷笑了笑。
虞幼窈輕聲說:“其實,還是有一丁點生氣的,但一直對我好的那個人,是表哥,不是所謂的周表哥,也不是殷世子,而是表哥這個人,所以,在我的心裏,表哥就是表哥,不因為什麼身份,更不因為什麼姓氏,就生氣了,不認表哥。”
她也不是傻子。
仔細想來,表哥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她什麼。
隻是表哥身份太過敏感,不好明目張膽地告訴她罷了。
而且,不管表哥以何種身份住進了虞府,也不管他有什麼目的,表哥對她的好,她有眼睛,也有心,能感受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鑽那些無所謂的牛角尖呢?
周令懷點頭,瞧著小姑娘一路回來,頭發亂了,衣裳也皺了,一身的狼狽:“先回窕玉院好好梳洗一下。”
小姑娘臉色不太好,大約是方才一路回來,在馬車裏悶出了暑氣。
兩人一起回了窕玉院。
周令懷在青梧樹下看書。
虞幼窈重新泡了澡,梳洗了一番後,腦子也就清醒了,連頭發也顧不得擦,急匆匆地跑進了書房,抱了之前表哥送的琴。
背麵龍池上方刻行書“如令”,下方則刻著“千岩嶺,日當懷,風吹音更颯,遂斫之。”
左側刻“元十八年製”。
虞幼窈腦中就浮現了,當日她問表哥:“這把琴叫如令?表哥的友人,於建元十八年,遊覽至千岩嶺,聽風吹梧葉,其聲颯颯,便斬了嶺上的桐木,斫了這把琴?”
千岩嶺,嶺通令——
日當——懷——
令——懷——
“啊啊啊——”虞幼窈撫額哀叫了幾聲,握著小拳頭,捶了幾下自己的小腦袋:“虞幼窈,你真是蠢死了,這麼明顯的證據就擺在眼前,居然一直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