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璽確實是算計精深,處心機慮,但幽州地域複雜,是中原邊緣腹地,距離京兆不過兩千裏之地,精兵良馬千裏奔襲,最多三五日就能到達,與京兆交相呼應,內能震懾藩王,外能抵禦外敵,是大周朝最強有力的一道防線,皇上真能放心將幽州交給一個弱歲,殘腿,病弱的少年來鎮守?
即便是,殷懷璽平定了山東叛亂,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這件事也存在很多變數。
畢竟君心難測。
滿朝文武這一關就過不去。
周令懷輕笑:“殷懷璽,是閑雲先生帶進宮裏的。”
虞老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瞳孔凝住沒動:“原來如此,山東平亂有功,再加上大德之人的舉薦,可保萬無一失,這位殷世子,當真是,”她話鋒輕頓,半晌才歎道:“算無遺策!”
虞宗慎卻轉頭瞧了周令懷。
母親覺得殷懷璽算無遺策,他卻覺得周令懷才是真正深不可測。
屋裏的氣氛有些凝重,周令懷擱下茶杯,淡聲道:“過幾日,我要回幽州一趟,短則一兩月,長則三月必回。”
虞老夫人有些驚訝,但並不意外:“現在看來,最遲三個月,幽王一案也該塵埃落定,到時候周家冤情昭雪,確實該回去一趟,隻是幽州路途遙遠,那邊的也正亂著,你多帶些人,多注意安全。”
幽州的事,也隻能周令懷自個回去處理,虞府卻是插不上手。
周令懷頷首。
朝臣是萬不可與藩王牽扯上關係,一旦惹了天家猜忌,就會招致殺身之禍,所以他不能向虞府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一直呆在虞府,用著“周令懷”的身份。
平叛在即,他必須尋一個合適的借口離開虞府。
回幽州倒也合乎情理。
此時,鎮國侯府——
鎮國侯宋修齊也提起了殷世子,自請領兵去山東平叛一事。
宋老夫人仔細聽著,不時端起茶來喝,淡淡的藥苦入了嘴,進了喉嚨,便也覺得心中的煩熱,也緩和了許多。
這藥茶,還是上回端午節,姚黃打虞府帶回來的。
虞大小姐雖然駁了她的好意,可禮數卻回得有誠意,叫人挑不出錯兒來。
話末,鎮國侯微微一歎:“以一介弱歲、殘腿、病弱之軀,自請平亂,這是誌氣存胸;他自請出戰的原因有三,盡顯了忠、孝、節、義,就有了必勝信念,故信念存心;他當朝發下大丈夫,當執三尺長劍,立不世之功,今所誌未從,何懼死乎,這是勇絕存心。”
鎮國侯府是從高祖就延續下來的功勳之家,其底蘊放眼整個大周,也是少有能比擬的,看待問題自然也更透徹。
聽得此言,宋明昭擱下了茶杯,聲音低沉:“為將者,一誌氣存心,二信念存心,三勇絕存心,備具以上三點,就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將領,”說到此處,他眼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山東一戰,必勝無疑。”
李其廣聯合氏族,縱然勢大,終究不過是一盤散沙,合則聚,不合則散。
哪兒能比得上殷懷璽魚腸勇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