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句應是: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
虞幼窈喜歡這首詩裏,那種永遠相伴的美好盼望,卻覺得這句用在她和表哥身上,似乎並不準確,還有些怪異,所以就改了改。
這樣改了一下,也更符合她和表哥之間互為親人,單純又真摯,想要互相陪伴的感情。
虞幼窈笑得眀燦歡愉,眼裏星光點點,是那樣純淨剔透。
詩詞的精妙之處,就在於同一首詩,在不同的環境,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會有不同的解讀,理解,自覺將詞兒改得沒錯。
可聽在周令懷耳裏,卻全然不是那回事。
他精通詩詞律令,首先想到了,就算虞幼窈將詩改成了“表哥”,“吾身”,將詩裏的夫妻,換成了表兄妹。
可虞幼窈卻忘記了,他們並非真正的表兄妹。
除開了表兄妹的關係不提,兩個沒有血親關係的人,想要長相廝守……
周令懷深深地看了虞幼窈一眼,小姑娘笑得沒心沒肺,混然不知道,自己就一首詩,就把自己賣了。
“年少無知”這四個字,最合適她了。
周令懷心中微歎,這丫頭在為人處事上精明又聰慧,可有時候迷糊傻氣,也讓人有些無可奈何了。
這是太小了,周令懷斂下心中妄念,笑了:“我給表妹準備了禮物。”
說好了,逢年過節都要準備禮物送她的,他一直記得,哪怕臘八節也不能落下。
虞幼窈眼兒一亮,連忙問:“快拿給我看看。”
她話音方落,夏桃就跑進了屋裏:“小姐,外頭運來了好幾車大石頭,說是從五台山運來的歇龍石,是表少爺特地尋來的,連老夫人和二老爺都驚動……”
虞幼窈笑彎了眉,轉頭瞧了表哥:“是不是歇龍石?”
周令懷頷首:“正是,山西路途遙遠,又正值秋冬季節,路途也不好走,這一路耽擱了許多時間,石頭雖然運進了京裏,卻還要稍加雕琢,之後擺到冰窖裏藏冬,等到來年天氣酷熱,可涼一個夏。”
虞幼窈高興不已:“我也出去瞧瞧去。”
周令懷剛想說一起去。
虞幼窈仿佛猜到他會這麼說,眼兒又是一瞪:“你就乖乖地在屋裏等我,我去去就回,不會讓表哥等太久。”
周令懷無奈,但頂著小姑娘又嬌又凶的表情,隻好頷首應下了。
得了保證,虞幼窈“忽”的一下,就從凳子上站起來,拎了裙擺就要往外跑去。
周令懷蹙了眉:“回來,把鬥篷係上,帶上手爐再出門。”
虞幼窈收回了臨門一腳,悻悻然地回到屋裏。
夏桃已經取來了鑲毛領帶帽的長鬥篷,以及暖手的玉製袖爐,伺候虞幼窈穿戴整齊之後,虞幼窈這才被表哥允了出門。
外頭折風雪又大了一些,虞幼窈攏緊了頭上的毛領大帽,沿著抄手遊廊,一路走到了垂花門前。
四周已經聚了不少人,圍著垂花門前的三塊大石頭,指指點點地——
“天氣這樣冷,山西路途遙遠,綿延十萬裏大山,山路崎嶇難走,附近又多有盜匪出沒,表少爺為幾塊石頭可真是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