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如何能幹得過這大周的半壁之地?
虞幼窈心裏也覺得諷刺:“朝廷不準官員們結黨營私,可朝廷還要分夏黨、保皇黨、貴妃黨,彼此爭權奪勢,但凡六品以上的官員,哪個不站位?哪個不結黨?就算不依附權貴的,也要互相抱團以清流自居,江南如此豪勢,早就沒將朝廷放在眼裏,如宋修文這樣的封疆大吏,是別無選擇。”
她突然能明白,為什麼表哥說,這樣的世道也該到頭了。
宋修文好辦,隻等虞宗正回了京,將宋修文一應罪狀上奏,再呈上證據,欽差大人就該解押宋修文進京了。
可皇上不傻,吃空晌軍額這事,不可能是宋修文一個人能幹得出來的,依皇上的性子,涉及了自身利益,他絕不可能輕易放過江南。
江南那邊的事還有得折騰。
江南折騰壞了,天下大勢不穩,離藩王造反還遠嗎?
虞幼窈閉了閉眼睛,快則不到三年,慢則三五年,這天下就該亂了。
虞老夫人突然問:“你父親的折子送進了京裏,所查的一應罪名,也都是清楚的,接下來你覺得朝廷會派誰去填補宋修文的缺,掌浙江水師?”
想必明兒朝堂上,眾朝臣就該商議此事了。
直到這一刻,虞幼窈才知道表哥的算計,有多麼精深:“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是葉寒淵無疑!”
葉寒淵入了浙江,就相當於江南的半壁之地,都掌握在表哥手裏了。
虞老夫人聽得一愣:“這段時間,京裏頭風雲變換不停,驟雨狂降不歇,我險些都忘記了,那個敲了登聞鼓的州府之子葉寒淵了。”
葉寒淵從敲了登聞鼓之後,就被關進了大理寺。
周厲王一案查清楚了之後,葉寒淵被放出了牢獄,聽說皇上賜了宅院,特允他在京中養傷,之後幾乎沒什麼關於他的消息傳出。
想到這兒,虞老夫人就問:“聽說葉寒淵,早年就投身周厲王麾下,曾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很得周厲王賞識,隻是葉寒淵不擅水戰,未必能指揮得動浙江水師,而且培養水師十分不易,你怎麼會認為,皇上會派葉寒淵去浙江?”
虞幼窈解釋道:“他不擅長,但浙江水師裏肯定有擅長的將領,關鍵是葉寒淵曾得了周厲王的賞識,這已經說明了,此人絕非池中之物,沒有誰天生就會水戰,到了浙江還愁沒有學習的機會,這隻是其一。”
虞老夫人一聽這話,就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式。
虞幼窈繼續道:“這其二嘛,如寧遠侯一係的“貴妃黨”,被內閣打壓得七零八落,令皇上十分不悅,並不堪用,如鎮國侯一係的保皇黨,因宋修文身為宋氏族裏的嫡係,皇上也不會信任,其餘武將有資曆者,身份太薄了,並不足以應付,甚至是震懾江南一係的虎狼環伺。”
虞老夫人聽出了關鍵,一下就坐直了身子,連佛珠也不撚了。
虞幼窈笑了:“祖母想一想,葉寒淵的出身。”
虞老夫人神色複雜起來:“葉寒淵是臨江府葉氏旁支出身,葉氏族是大周朝第一文豪世家,光是這一身份,已經足夠震懾江南各大官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