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相當於宣告和表態。
直接向謝府宣告了,他答應了虞老夫人,要照顧虞幼窈,謝府越不過虞老夫人,自然不能阻攔。
同時也向謝府表態,他不會傷害虞幼窈。
這也是在交底。
殷懷璽今兒特地過來,就是為了交底,不管謝府會不會因此對他產生不滿,該擺的姿態也該擺出來。
像宋明昭那樣畏頭畏尾,失之坦蕩,反而令人膩味。
若不是交底的對象是小窈兒,謝老太爺倒是會欣賞,殷懷璽這毫不拖泥帶水,坦坦蕩蕩的作派。
謝老太爺冷聲道:“你的意思,我們家也明白了。”
隻差沒明著說,你可以滾了!
殷懷璽也識趣,順勢站起來:“既如此,便不打擾老太爺與表妹敘骨肉天倫了。”
臨走前,他瞧了虞幼窈一眼。
小姑娘坐在舅母身邊,乖巧了低著頭,露了一截兒玉頸,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下意識抬頭。
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殷懷璽不由一怔,隻覺得這一眼,仿佛天雷勾動了地火,仿佛有火光迸出,令他心跳一急,微微一斂目,這才出了屋子。
虞幼窈也愣了一下,殷懷璽臨走前不經意的一眼,透了灼灼之色,她仿佛吃了一口酸澀的青梅果一樣,熱意衝到了臉上。
屋裏靜了一瞬間。
謝老太太這才瞧向了虞幼窈:“你這個表哥可不可信?”
虞幼窈低斂了眉目,乖巧道:“我與表哥向來親近,感情也要比家裏他兄長,弟妹要親厚許多。”
一個表兄,竟比府裏的手足還要更親近?
這樣親厚的關係,顯然是虞老夫人縱容,甚至是刻意為之。
王氏蹙了眉,就問起了周令懷的事。
虞幼窈知道他們不放心殷懷璽,將外祖母和大舅母帶去了窕玉院,將她從前練字的筆墨,拿出來一張一張地給她們瞧。
滿滿的一箱子,每一張都記錄了她長進。
又取了她學過的課業書本,有《四書五經》,各種史書,經論,厚厚一摞書,每一本上麵一字一句的注解,全是殷懷璽花了時間,精力,心血寫下來的。
還取了韶虞琴。
桃花凍章印。
各種畫作。
雕刻。
……
事實勝於雄辯,周令懷到底虞幼窈好不好,從這點點滴滴之中,已經表露無疑了,便是親兄長也多有不如。
“你們,”謝老太太表情有些複雜,總覺得周令懷對外孫女兒的態度有些不對,不太像普通的表兄妹關係:“你們一直都是這麼親近?”
到底是外男,虞老夫人就這麼幹眼瞧著,縱容了?
虞幼窈頷首:“祖母讓我與表哥多學一學,說表哥本領大,學到就是賺到,將來是要受用的。”
這話倒是實在,謝老太太也不好多說了。
孫女兒和表哥一起長進了,如果她是虞老夫人,隻怕也會睜隻眼,閉隻眼,隻要明麵上禮數沒有差錯,怕也不會拘了去。
反正禮數那都是做給外人瞧的。
哪家都是關了門過日子。
謝府在京裏頭置辦了宅院,隻留在府裏用了午膳,就走了。
虞幼窈重新回了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