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和賴婆子的屍體,她是親眼瞧過的,茴香全身衣不蔽體,身上沒一處好肉。
“賴婆子眼睛瞪得老大,也是死不瞑目,屍體被藏在附近的山裏,一直到昨兒才被人發現,經衙門裏驗屍之後,查實了身分,今兒才找到府裏來。”
虞幼窈目光閃動了一下:“我聽說,賴婆子出府那日,虞兼葭賞了不少東西給賴婆子,還外借了一輛馬車送人。”
夏桃猛然瞪大了眼睛。
北方旱了大半年,城外有不少流民肆竄,流民日子過不下去,就會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搶劫路人物資也時有。
到底是京兆重地,京郊一帶有士兵巡邏,小打小鬧常有,明目張膽卻無。
賴婆子和茴香一個農婦,一個奴婢,並不起眼,也不值當為了她們動手殺人,也隻有財帛動人心,才會引來凶惡的流民。
虞幼窈轉了話題:“賴婆子和茴香安置在哪裏?”
夏桃連忙道:“擔心衝撞了老夫人的喪事,先安置在前院雜物房裏,打算入夜之後,將屍首拉去亂葬崗。”
兩人死得都不體麵,尤其是茴香,真正是髒汙得很,便是家生子,也不好安葬,隻能拉去亂葬崗。
虞幼窈淡聲道:“茴香打小就在虞兼葭跟前伺候,主仆感情很深,賴婆子雖然不在府裏伺候,虞兼葭待她也很親厚,讓孫婆子安排一下,帶虞兼葭去見一見茴香和賴婆子最後一麵,也算全了主仆之間最後的情份。”
殺人不過點頭地,也不知道虞兼葭,在看到茴香和賴婆子的慘狀之後,會作如何感想?
泡了一柱香,虞幼窈輕鬆了許多。
許嬤嬤又端了一些吃食過來:“守喪期間不能食葷腥,我準備了清淡溫補的藥粥,也能養一養心神。”
虞幼窈端過小碗,勺子才端起,就頓住了:“表哥那邊有沒有送去?”
許嬤嬤還沒回答,就見殷懷璽掀簾進來。
殷懷璽掃了許嬤嬤一眼。
許嬤嬤斂了眼,垂首出了屋子,並且吩咐春曉守在外麵,不允外人打擾。
虞幼窈連忙放下了小碗,問:“你怎麼來了?晚膳用了沒有?”
“聽春曉說,你晚膳用得不多,就過來看看你。”殷懷璽端起她麵前的小碗,塞進她手裏:“多吃點,我已經用過晚膳了。”
虞幼窈乖乖吃粥。
殷懷璽支著額頭,看她慢條絲理,小口小口地吃東西,舉止優雅,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這樣好的儀止,是被許嬤嬤精心調教了三年多的成果。
他目光幽深,虞幼窈被他看得有些食不下咽,勉強吃完了粥,這才問:“幹嘛一直看著我?”
“看你又瘦了許多,”殷懷璽湊近她,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顎,仔細地端詳:“補養心神的藥膳沒少吃,人卻越來越瘦?”
老夫人頭七都過了,再多的悲傷,也散去不少了,更遑論虞幼窈也不是耽於悲傷的人,
每隔一個時辰送過去的藥膳,都是盯著她吃完的。
虞幼窈不習慣被他這樣打量,偏了偏頭,躲開了他的手指:“許嬤嬤說我抽了個子,所以瞧著顯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