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呼吸一滯,大戶人家女子嫁人,挑的不光是家世、人品、才貌,更是前程。
在虞宗慎之前,家裏也為她相看了不少人,可沒一個能比得上虞宗慎,當初她和虞宗慎訂親,不知碎了多少女兒家的芳心。
錢嬤嬤繼續道:“你計較二老爺心裏沒你,但你放眼整個京裏瞧一瞧,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家裏還有一堆通房、侍妾?便是今天與你郎有情,妾有意,但這份情又能維持多久?寵妾滅妻的人家還少嗎?葉女先生是世間少有的才德女子,堂堂世族女子,卻淪落到,在我們家當女先生。”
姚氏心口一窒,便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他爹後院裏,也納了兩房美妾,雖不至於寵妾滅妻,可他爹究終對鮮嫩的美妾,更上心一些。
她是不是該慶幸,虞宗慎不好女色,不寵妻滅妾?
一個月裏頭,連後院也不會踏足幾次?
錢嬤嬤輕歎一聲:“千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哪家媳婦不是熬過來的?”
“你瞧一瞧這京裏,有哪家媳婦兒像你這樣,嫁進來不多久,家裏就分了家,婆母跟了長房,你這個二媳婦,不用晨昏定省,也不用立規矩,沒了婆母指手劃腳,也沒有妯娌鬧騰著受氣,自己當家做主,便是老夫人病了,也不需要你到跟前去侍疾,除了二老爺冷心一些,這日子哪來不如意?”
叫她說,虞府這日子簡直跟天堂一樣。
大房裏的大小姐,是怎麼病得?
還不是侍疾辦喪累得?
好好的姑娘,瘦成了一把骨頭,往風裏頭一站,仿佛一陣風都能吹走,是因為分了家,這罪才沒讓夫人受了去。
姚氏便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祖母不是特別苛刻的婆母,可書香人家重規矩,每日晨昏定省,端茶倒水,時不時還要立一立規矩,不說磋磨媳婦子,卻也不想讓媳婦子,把日子過舒坦了,時不時也要立一立威。
三不五時地把媳婦子喊過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不是逼著媳婦子,為丈夫開枝散葉,就是要納妾……
母親總讓她處處隱忍,是因為她母親,就是忍了幾十年,熬死了祖母,日子才好過一些。
她嫁進了虞府之後,母親總覺得她掉進了天堂裏頭。
錢嬤嬤語重心長道:“你是個有福的,大少爺前途正好,二少爺也有了出息,二小姐聰明伶俐,幾個庶女也出挑,待你敬重有加,你也不要想那些有得沒得,仔細著將幾個兒女拉騰到大,將來大好的日子,還在後頭,可不能因為一時意氣,把自己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窄,你看看楊氏的下場。”
姚氏有些頭疼:“你容我仔細想想。”
這些話,說得也是有理有據,令她不能反駁,可她心裏還是難以釋懷。
錢嬤嬤沒再多說。
夫人這是大好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人就容易胡思亂想,老爺雖不貼心,可對家裏卻十分周全,沒讓夫人操太大的心,幾個兒女老爺也上心,夫人也沒太慪氣。
說白了還是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