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失撚了一塊青津果肉,吃得津津有味:“商人重利輕義,要讓他們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他們才會堅定不移地與我合作,我賺了錢,武穆王得了龐大的藥材供給,林嚴兩家不光得了利,還有了強有力的後盾,這是一箭三雕,合作共贏的大好局麵,符合商人的基準原則。”
謝景流輕笑了一聲:“明明是個官家小姐,卻越來越像一個精明的商人。”
不光精明,還有格局和眼界。
虞幼窈呶了一下嘴兒:“誰規定官家小姐就不能做生意了?”
謝景流一想,教條閨範雖對女子有諸多限製,確實沒有明文規定,女子不能做生意的:“你這樣挺好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浙江靠海,海路十分方便,蜀川與陝西相接,臨近北境,武穆王已經占盡了優勢。
回了府裏,虞幼窈就找了周永禾進府,將與蜀川嚴家接洽的一應事宜,交給他去辦。
接下來的日子,韶儀縣主購藥賑災的仁善之舉,傳得沸沸揚揚,林家也削減了與其他商家的藥材供給,全力籌集藥材。
整個泉州都在關注這事,謝府混水摸魚,低調地轉移家產,變買產業,忙碌不停。
消息傳到京裏時,殿試也放榜了。
果不其然,宋明昭被欽點今科狀元,名聲大噪。
這本該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可整個鎮國侯府,卻籠罩了一層可怕的陰去。
榮福居裏的氣氛更是劍拔騖張。
鎮國侯宋修齊不可置信地看著宋明昭,圓瞪的眼睛裏,充滿了怒火:“孽子,你剛才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次!”
宋老夫人“咯噔”一聲,將茶杯重重地擱到茶桌上:“有什麼話,就好好地說,不要擱我屋裏大呼小叫。”
鎮國侯卻猶不消氣,指著宋明昭,混身直打哆嗦:“母親,你沒聽見他方才說了什麼嗎?他說他不入翰林,已經向朝廷遞了外放的折子。”
宋老夫人沉默地看著宋明昭。
宋明昭低著頭,挺直了背脊,沉默地跪在地上,從前對家裏言聽計從的少年,突然就展現了桀驁不馴的一麵。
鎮國侯氣急敗壞,對著宋明昭不停地數落:“非韓林不入內閣,不入內閣,不能拜相,母親他這是在自斷前程。”
宋老夫人眼見他的手指,都要戳到宋明昭額頭上了,皺了一下眉:“行了,你也冷靜一點。”
鎮國侯怒紅了眼睛,撥高了聲音:“冷靜,您叫我如何冷靜?鎮國侯府培養了他十八年,如今他翅膀硬了,就開始學那忤逆不孝的作派,外放能有什麼前途?多少人求入內閣,都沒有機會,可他呢?!”
宋老夫人怒道:“你閉嘴。”
鎮國侯呼吸一窒,雙手緊握成拳,這才勉強止不住了怒火。
屋裏頭靜得落針可聞。
半晌之後,宋老夫人看向了宋明昭:“起來說話吧,一家人哪有動不動就往地上跪得。”
宋明昭跪在地上沒動。
宋老夫人長歎一聲,也不強求了:“你為什麼不留在翰林院,想要外放?你心裏是怎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