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5章(1 / 1)

謝老太太也知道,殷懷璽和小窈兒,在虞府時,有“表兄”之誼,現在也有“信物”盟約,也不好攔著。

但謝景流防殷懷璽,就跟防賊一樣。

但凡殷懷璽尋虞幼窈,總要湊過來盯一盯。

美曰其名:“莫說你和小窈兒的婚事還沒有正式定下,就算定下來了,也要守規矩,見麵可以,邀約也行,私相授受也可以,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卻是不行。”

殷懷璽能說什麼?殷懷璽隻能捏著鼻子認。

這會兒,虞幼窈站在小院裏的一棵老榆樹下,見殷懷璽和三表哥一起過來,指著樹上說:“榆樹開花了,真好。”

北榆南櫸,在北境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門後都種了榆樹,

殷懷璽抬頭看樹,榆樹都是先花後葉:“過不了多久,榆葉、榆錢、榆樹皮,就都可以吃了,北境的饑荒,很快就能緩解,不會再有災民餓死。”

榆樹耐幹旱,在荒漠地區也能存活,北方自古就有“一榆解三旱,家種一棵榆,不怕三年旱”的說法。

山裏有許多能吃的野菜。

但榆樹能飽腹,其他野菜卻不行。

謝景流笑了:“對了,我今兒在外頭打聽了一個消息,有人效仿前朝張文忠公,帶了聚集在京兆城外的二十餘萬流民在來北境的途中,路遇流民則收,遇死者則葬,遇城則隻身入城,一家一家地敲開城中富戶的家門,懇請富戶賑糧,富戶們礙於他的身份、家世、官職,便是再不樂意,總要賑些糧食,他走一路,討一路,願意跟著他的流民,從二十餘萬,達到五十餘萬。”

“這人是誰?”虞幼窈瞪大了眼睛,張文忠公一生經曆了七代皇帝,辭官歸隱後,朝廷七聘不出。

後關中大旱,年愈六十的張文忠公出山了,並出任陝西行台中丞。

他散盡家財,遇民難則賑,遇死者則葬,並且以賑糧補官之言,說服當地的富戶們賑糧。

後來積勞成疾,逝世於任上。

死後追諡文忠公,關中百姓哀之如失父母。

寫下了一首《山坡羊·潼關懷古》,留下了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千古名句。

謝景流刷一下打開折扇:“這人你也認識,正是你的族兄虞善德。”

虞幼窈怔然良久。

祖母對虞氏族裏心懷怨懟,又一向剛強慣了,與族裏關係也隻一般,她和族裏接觸也是不多,關係比較好的,還是宗長太太和二老太太。

虞善德就是宗長太太的兒子,印象最深的,還是四年前的科舉,他幾次進府拜見祖母,有一次在假山後麵,碰到了他和另一個族兄,談及了科考舞弊一事。

過了好一會兒,虞幼窈才道:“我記得,他已經升任了翰林院侍講,是天子近臣,在翰林院熬出了資曆,就能平步青雲,直入內閣,比起當年的虞宗慎,也是不遑多讓,”她輕斂了雙睫,輕聲道:“我不如他。”

世人都讚她聖善,是活菩薩,可比起虞善德滿腔的書生意氣,滿懷的浩然正氣,她差之遠矣。

她之善,是在力所能及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