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連忙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驅逐:“周厲王的病症,是否是頭部受創,導致顱內於血不散之故?”
她對病理也知道了一些。
於血積於顱內十分危險,需要好好將養,時間久了,於血或許會漸漸散去,症狀也會減輕,但也有惡化喪命的風險。
殷懷璽不知她心中所想,眼中透了一絲冷意:“確是如此,顱內於血,尋常湯藥難以盡化,隻能輔以針術,隻是我爹當時的情況比較凶險,就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禦醫,也沒有萬全把握,禦醫們又慣常明哲保身,便隻能采取穩妥的方法,輔以湯藥養之。”
先帝險些痛失愛子,也不敢輕易冒險。
也是因此,先帝對愛子多縱容了一些,難免就縱出了一身紈絝毛病。
虞幼窈猜測,這其中應當還有其他內情,卻也知道,有些事最好不要問得太清楚:“那後來,周厲王的病症治好了嗎?”
殷懷璽頷首:“治好了。”
虞幼窈隱約猜到了什麼。
果然!
殷懷璽話鋒一轉,就道:“男人在麵對喜愛的女人時,總帶了可笑又卑微的自尊,用我爹的話就是,你娘那可是京兆第一才女,我哪能給她丟人,她親自教我,那是必須行,不行也得行的那種。”
“你娘,我是說王妃她……”虞幼窈有些緊張,顱內於血最初沒有化去,常年累月地於於顱內,再用針散於,危險也會更大。
殷懷璽笑了:“我娘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我爹怕她擔心,不敢告訴她,也不許我告訴她,他是悄悄命人尋了精通針術的名醫,也不知道他是蠢得沒腦,還是太盲目自信,一聽說對方祖上出過一位藥王,也沒搞清楚對方的底細,醫術是否真的高明,就讓人在他頭上下針了。”
虞幼窈彎了一下唇兒,當年她偶然得了一張從海外來的殘方,窺見了膏油的做法,但因為方子殘缺不全,製作方法也一知半解,後來做成了之後,也隻是在一個婆子身上試用了一下,就直接拿給了殷懷璽用。
殷懷璽也真敢用。
既不懷疑這張殘方的來曆,也不懷疑膏油做得對不對,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就這麼相信一個,學香藥不到一年,年僅十歲的小姑娘。
用殷懷璽自己的話,也不知道是蠢得沒腦,還是太盲目自信了?
果真不愧是父子倆嗎?!
殷懷璽覺得她笑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想:“大約是傻人有傻福,才讓他碰見了孫伯這位用針聖手。”
若單論醫術,孫伯還在史禦醫之下,與胡禦醫不相伯仲,但若論起針術,孫伯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虞幼窈抿著嘴直笑:“那你也挺有福氣的。”
殷懷璽竟然覺得,虞幼窈是在拐彎抹腳說他也傻,他不動聲色:“能遇到你,確實是我的福氣。”
他的腿雖然是孫伯治好的。
但是,若沒有靈露,替他調養了受損嚴重的身體根基,若沒有保元丹,為他調理元氣,若沒有膏油養護他壞了五六年,已經逐漸縮萎壞死的腿,孫伯便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神針術,也治不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