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捧著朱砂蘭,笑得花枝亂顫:“你尋蘭的本事,也是跟周厲王學得?”
口口聲聲嫌棄自己的爹,卻也沒少學他。
世間最好的父子,莫過於亦父、亦父、亦朋、更亦子。
殷懷璽“咳”了一聲,否認道:“我對這些花花草草不感興趣,隻是聽他念叨多了,難免也懂了一些,也沒刻意學,”他連忙轉了話題:“之前巡山的時候,觀老帽山的地勢環境,便猜測會有蘭花,根據蘭花的生長習性,尋了這株朱砂蘭。”
之前也尋到了其他品種,但野生的蘭花,品相不如家養的好,這株是他挑出來,品相最好的一株。
口嫌體正直,說得就是他這樣的。
嗯,人艱不拆。
虞幼窈眼裏透了一點點狡黠:“我以前沒養過花草,院子裏的花木,都有專門的下人照料,聽說蘭花嬌貴難養,以後這株朱砂蘭就有勞十九哥幫著我養。”
“好!”殷懷璽下意識點頭。
接著,就反應過來了。
養蘭是個精細活兒,尋一株上品的朱砂蘭,可以說是運氣好,但若是連蘭花都會養,就不是“沒刻意學”,“一般懂”,而是內行人了。
殷懷璽輕撚了下手指,覺得有點兒手癢,下意識要去敲她的額頭,可瞧著她螓首峨眉,笑得一臉無辜,他就下不去手了。
玉色的上衣,襯得她宛如開在枝頭的豆蔻花,亭亭玉立正梢頭。
乳白色的花骨朵兒柔若凝脂,晶瑩剔透,如玉一般溫潤,花骨朵的頂端一抹胭脂紅,嬌豔欲滴,還沒有綻放,就已經美到令人窒息。
閉合的花蕾,令人不禁心生遐想,當蓓蕾初綻,殷紅微開,花冠乍現,又是何等驚豔?
殷懷璽輕歎一聲,抑止不住指尖的顫動,抬起手,指腹輕輕地將她頰邊的一縷碎發,拂到她的耳後:“小狹促鬼!”
經常握筆,練刀的手指,覆了一層薄繭,帶了點粗礪,輕輕地刮過耳邊,帶了點顫栗,虞幼窈白玉的臉上,染上了一縷胭脂紅,自然地暈開,她忍不住低下頭,輕喚了一聲:“十九哥。”
殷懷璽每次提及父親,總是驕傲又得意,口口聲聲嫌棄父親,可眼裏頭,卻充滿了孺慕和崇拜。
在父親的影響下,殷懷璽也成長為一個鼎天立地的人。
肯為百姓守疆。
肯為災民籌謀。
殷懷璽問她:“怎麼了?”
虞幼窈搖搖頭:“就是有點羨慕你,有一個好父親。”
殷懷璽見她眼中似帶了些許傷感,突然道:“也不用羨慕我,等將來……總歸是要改口的,我的,也是你的。”
虞幼窈愕然地瞪大了眼兒,這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頓時麵頰緋紅,捧著朱砂蘭一轉身:“我,我先回營帳裏,把朱砂蘭安置一下。”
說完了,也不等殷懷璽回答,就已經踩著小碎步,急步離開,纖細的背影,蔓妙又單薄,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殷懷璽有些懊惱,雖然這都是遲早的事,可這樣明目張膽地說出來,也太過唐突了。
婆子們準備了清淡適口的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