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便說了許多虞幼窈在家裏的事,大多都是她掌家之後的事。
虞幼窈洗耳聽著,她掌家之後,虞宗正待她十分信任,也很是器重,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她來處理,時常誇讚她周全知禮,父女之間的關係,也修複了不少,饒然是一副父慈女孝的景象。
當然,這都是虞正宗一廂情願的認為。
虞宗正突然打了‘父慈女孝’的情份牌,虞幼窈心知肚明。
虞宗正一直說到口也有些幹了,就端起茶來,喝了幾口,這才又道:“新皇登基之後,啟用了不少前朝的舊臣,我聽說吏部左侍郎還空缺著,我從前就任吏部左侍郎……”
不光想要重入朝堂,還想補了吏部的缺,真是好大的臉。
虞幼窈擱下了茶杯:“新皇登基,朝中諸事龐雜,要用誰,皇上有自己的考量,還要與內閣一同商討議定,這事著實不該問女兒,父親若等得心急,倒不如去問問虞閣老,朝中之事,他定是比女兒更清楚才是。”
虞宗正臉色沉了沉:“皇上已經下了詔書,要立你為後……”
天下誰人不知,新皇待韶懿長郡主十分愛重,天下甫一定下,朝廷未穩,諸事龐雜,就迫不及待要立長郡主為後,竟是一刻也等不及。
因著這事,朝野上下沒少微詞,認為新皇登基後,當先以穩定社稷為重,兒女情長理應待新朝大定之後。
甚至還傳了一些,新皇重色輕國事的閑言。
隻是,因著韶懿長郡主的賢德名聲,與新皇登基後,接二連三頒下的新政,這些閑言到底站不住腳。
女兒受新皇愛重,新皇沒道理不施恩於他這個做父親的。
皇後的父親沒有官身,隻閑賦在家,對皇後的名聲也不大好,新皇但凡顧及一些長郡主的體麵,就會所有表示。
哪家宮中受寵的女兒,不為自己家族謀權?
原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虞宗正提這事也顯得有些理直氣壯:“新皇日理萬機,許是一時忘記了,隻讓你提一提,也不必多說什麼叫你為難……”
虞幼窈懶得多說:“依女兒看,父親閑賦在家,也好多花些時間修身養性,常言道,修身齊家,方能治國平天下。”
虞宗正臉色胚變,語氣也不禁帶了一絲惱怒:“你這是什麼意思?”
虞幼窈走到門口,倏然頓了腳步,背著對虞宗正,輕聲問:“這麼多年來,你可曾為母親和祖母的死,有過一絲一毫的懺悔?”
虞宗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的後背,幾乎要將她的後背洞穿。
虞幼窈知道了。
她竟知道。
竟知道。
所以這麼多年,所謂的‘父慈女孝’,也都裝出來的?!
“想必,沒有吧!”虞宗正隻會心虛,不會懺悔,虞幼窈輕笑了一聲,幽幽的聲調,帶了直透人心的冷薄,像刀子一樣:“從前沒有,從現在開始,你該有了,往後餘生,大把大把的時間,好好懺悔從前做下的惡事,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故人若不修養品性,則與禽獸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