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和莊婧溪又有什麼關係?
莊明禮這樣想,也就將此話問出了口。
韓彥輕笑,又有些慶幸地道:“若沒有她,我大哥也許是活不下來的。”
“最開始那兩年,形勢十分嚴峻,戰場上瞬息萬變,每天都有新的人犧牲。”
他目光深邃,仿佛看見了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永遠不知疲累的姑娘。
他其實很難將莊婧溪的臉和戰場融合在一起。
因為她瞧著,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姑娘。
但仔細看去,又能瞧見她眉眼間的英氣和肅殺。
韓彥目光凝在莊婧溪身上,繼續道:“剛打完一場仗,才清理完戰場,她又不知疲累地醫治負了傷的傷員。”
“你以為陸將軍和顧將軍,為何視她如親女兒,護她為眼珠子?”
“實在是隻要你見過在戰場上的莊婧溪,就沒辦法不心疼她。”
韓彥的目光有些複雜。
這話不是他說的。
是他大哥說的。
誰家的姑娘,不是嬌養著?偏偏莊婧溪,跟個鐵打的人似的。
然而生死之事,哪裏能由得了人?
莊婧溪不是神仙,她再努力,也無法起死回生。
韓彥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戰場瞬息萬變,她隻能努力地多保下一個人。”
他這麼說,又麵無表情地盯著莊明禮,“你們莊府的人,沒有一個是及得上她的。”
“莊明禮,你有什麼資格指摘她?你有沒有問過一句她這四年來過得好不好?你有沒有對她有過一丁點的關心?”
莊明禮啞口無言。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韓彥的話。
他隻是一瞬不瞬,定定地看著那個素娜纖巧的姑娘。
莊明禮於心底產生了一種巨大的茫然。
韓彥說的這些,他都不知道。
可他但凡對莊婧溪一些上點心,但凡他去查一查,這些都是瞞不住的。
他什麼都不清楚,似乎他也從來沒問過她一句,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莊明禮恍恍惚惚地吸了口氣。
夏日裏的風,應該是灼熱無比,偏偏他此刻覺得寒涼無比,吹得他眼睛酸澀,吹得他的頭腦逐漸清醒。
韓彥看著他,又看了眼遠處那個衣衫潔淨的姑娘,“莊子逸說,你妹妹以前身體不好,膽子也很小。”
莊明禮沉默著沒接話。
他腦海中有關於四妹妹的記憶,其實很少。
依稀記得她確實是個柔柔怯怯,連話都不曾高聲說過的姑娘。
記憶裏的莊婧溪,還是走兩步就要咳嗽幾聲,會一臉期待地瞧著他,小聲地喚他一句大哥。
他很難將過去怯生生地喚他大哥那個四妹妹,同現在這個冷眉冷眼,麵無表情地連名帶姓地叫他莊明禮的莊婧溪身影重疊在一起。
韓彥將他的沉默看在眼裏。
他也沒再說些諷刺挖苦的話,而是淡淡地瞥了莊明禮一眼。
韓彥淡聲道:“你也別怪她對陸家人親近,對莊家人冷淡,這都是應該的。”
“她和陸家人是一同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是可以將後背留給對方的,而你們——”
韓彥笑容一頓,沒再繼續說下去。
若拿雪中送炭來比喻陸家對待莊婧溪。